第36章 太守抉择
“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
天海城太守府的书房里，严涛正在和自己的心腹幕僚何元之讨论城里的百姓失踪案，城卫军首领薛统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边走边高喊着。
严涛眉头夹紧，这薛统向来是知道分寸的，怎么今日大呼小叫了起来？
好在薛统还知道一点分寸，他停在了书房门口，没有直接踏进去，直接开口道，“大人，您先前让我派人盯着天下无双派。刚刚有卫兵来报，有人正在围攻天下无双派！”
什么？严涛当即搁下了手中的笔，唤薛统进来说话。
“可曾查清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卑职不清楚这些人的来历。他们有数十人之多，每个人都是黑衣蒙面打扮。眼下快要日落了，若是大人要派人前往解围，最好是赶在天黑之前上山。”
严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何曾说过要派人去救天下无双派了？”
“大人……”，薛统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也愣住了。
他现今还清楚记得，自己在天下无双派的澡堂泡澡时遇到了太守大人，后者当时对这个门派里的一切都是大加赞赏的态度。后来更是直接令他派人看着这个门派，说是如有情况立即来向他汇报，怎么现在……
一旁沉默许久的何元之却是开口了，“大人，您还记得您最开始时对慕莲此人的评价吗？此女绝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皇都之事虽然错综复杂，我们根本插不上手，但鹿死谁手，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能知道结局？天海城，才是我们真正的根基，天下无双派，或许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听到这里，严涛的眸色顿时变得深沉起来。
其实，他今天已经收到好几封来自皇城的重要信件。每一封信都在说宣称慕莲犯下了大逆不道之罪，只能以死谢罪，无法活着离开皇城。信中还要求他以清除慕莲余孽的名义，对落凰山的天下无双派进行彻底扫荡。
然而他并没有动手，除非他能确定慕莲已经死了，否则他是不会带兵上山的。
但何元之的话却让他想起了自己不愿想起的那些事。
就算慕莲死了，就算他严涛灭了天下无双派又能怎么样呢？
他天海城被星河大师预言将亡，那些人里哪怕有一个愿意伸出手来帮帮这数十万的无辜百姓吗？没有！一个都没有！这群人就是一群贪婪嗜血的豺狼，现在之所以还会写信给他，无非就是想榨干他最后的那点剩余价值罢了！迟早都是死，他又何必再替这些人卖命？
何元之说的没有错。
慕莲此女不同寻常，为人更是重情重义，如果他今日能对落凰山施以援手，那么来日天火降世要毁灭天海城之时，落凰山也许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严涛在自己的思绪中挣扎着，时间也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何元之也没有再接着往下说，话要点到为止，太守到底要站在哪边，最终还是要他自己来下决定。
终于，严涛深吸了一口气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薛统，我命你立即率领三千人马前往落凰山，务必保护好天下无双派里的每一个人。如果有人胆敢在那里撒野，那就杀无赦！”
“是！”薛统心中一喜，当即领命退下。说句实话，他其实打心眼里喜欢天下无双派，因为他总有一种预感，迟早会有那么一天，天海城将因为这个门派而闻名于世！
薛统退下后，严涛挪动着步子，走到座椅前，然后重重的坐了下去。
“元之，你说我万一选错了怎么办？”
“大人，您觉得还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局面吗？天要亡我天海城，难道还不允许我们拼上一切赌一把吗？”
严涛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他抬头看向前方天际火红色的云朵，也不知道皇城那里，慕莲现在的情况究竟怎样。慕莲，我可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全城人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你，一定要赢啊！
……
皇城，天色已暗。
皇宫中，北齐国国君今夜在王后处用膳，正在吃着精美食物的他却感觉味同嚼蜡。
此时距离他命庞达率领五千黑甲军前去查封三才书坊已有一个多时辰了，然而他还没有收到任何回复，不知怎的，他的内心总有些不安。
饭桌上，王后看着自己夫君的脸色，心里正掂量着要怎么开口为娴妃开口求情，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报声。
国君眉头一舒，终于来消息了！
他将手中的筷子放下，面带微笑的看着面前恭敬地低头拜下去的黑甲军军士，“说吧，情况都怎么样了？庞达为何没有亲自回来复命？”
“回……回禀国君，我们派去的人，已经，已经全军覆灭了！”那黑甲军军士说话时浑身上下都在发抖，头更是死死磕在地面上，不敢抬起来。
国君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给寡人详细说来，不准有一丝遗漏！”
这名军士强行抑制住自己因为害怕直到现在还在发颤的身体，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道来。
整个事情的经过，他记得无比清晰。那个穿着一身白袍、名叫慕莲的女人只是挥了挥衣袖，成百上千人就那样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那场面就像是秋收时稻谷在面对镰刀时毫无抵抗之力。当时还有无数的暗器从隐蔽的地方向她射去，却被她弹指间折了回去，紧接着四周的胡同巷子里传来的便是接连不断的惨叫声。
当他发现四周的人已经全部倒下，就连禁军统领庞达大人也死在了一个银裙女子的剑下时，他手中扛着的黑甲军大旗骤然掉落。
军旗倒下后，他双腿跪在地上，想要开口向对方求饶，却害怕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能感到那个在他眼中可怕到极点的女人正在看着他，她那时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居然还有一个未成年的，算了，念在手中没有杀孽，就放他一马好了……”。
“小家伙，你运气好，可以活着回去给你的国君陛下传达一下我的话。麻烦你帮我告诉他，但凡是因为他的缘故而给我的书坊和我的门派所带来的损失，他必须要加倍偿还！”
“加倍偿还？！她真是这么说的？”
国君愤怒到脸色通红，一个普通的平民女子竟然敢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她以为她是谁？杀了他的禁军统领和数千黑甲军，她以为她还能活着走出皇城吗？不前来皇宫跪求他的原谅便罢了，居然还敢变本加厉与他讨价还价，当真是不知死活！
“是，是的，她是这么说的。”
国君看着眼前这个结结巴巴的军士，再次怒上心头，他顺手便抄起桌边的酒瓶砸在了后者头上，怒喝道，“滚下去！”
待到那名军士退下后，国君直接站起身，一脚踹翻了餐桌，破口大骂了起来。
此时坐在桌边的王后脸色已是吓得煞白，依她对王上的理解，王上此时是真的发怒的，娴妃的事情，她现在绝对不能提。
国君骂了大半天后，心中的怒气总算消散些，他召来侯在宫殿外的内侍，命令道，“立即派人去请毕丞相和武将军进宫，寡人有急事要与他们相商，快去！”
“是，陛下！”内侍领命，转身退下后，匆忙在宫中赶起路来。
这一夜，对于国君而言，注定不是一个安宁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