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怀疑人生
远在未知方位的某一处,浮岛继续在海面飘着,寻不到一处着陆点,亦从未邂逅过一只抛锚的船。
同样的,人是从未见过。唯一她本人寻遍了整座岛,除水里的鱼另算,也只看到了大约四五种活着的生物。
而今能被她圈养的已经在栅栏里,竹屋前的那片地上,永远种着葫芦蔬菜,嗯,还有栗。
不要质疑,为何这里可以种这些东西。既然这些东西能好好活着,虽不能算产量丰盛,那还是自有其他道理。
按蒋小绝的猜测,她从不怀疑这岛的下方是一片巨大的岩石层,海水根本不可能倒灌全部。
它也只能漫漫那边缘的沙子,再近几步,便无能为力,因为前方又是一片绿意俨然。
一个人长期待在同一个地方,整日为着能再找一些可食用的东西奔波劳累,以图增添那本就为数不多的食谱。
那种感觉完全就不是能用心酸来代替的,然而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只要一想到之前那个满目不是天就是海,不是海就是石头的崖,她看着周围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似乎也不是那么难受了。
此刻,一场小雨过后,天晴得刚刚好。蒋钦绝盘腿在草地上看着彩虹,照例怀疑起人生。
她左手下方卧着一个十分可爱的貂,跟记忆中那少年的伴宠一样,只不过这只比对方的那个大了远远三倍不止。
“没道理一个船都没有啊,我怎么还在海上飘着?岸在哪?!”换一个姿势,她支起一条腿将头撑在膝盖上,腾出一只手来逗那贪懒的小动物。
戳戳脑袋,没反应。挠挠下巴,那貂舒服地眯紧了小眼睛,尾巴也一甩一甩的。
“喂,你说,咱们还要被困在这岛上多久?”
“别吵我睡觉!”
地上的生物哼哼唧唧,转换到蒋钦绝的耳朵里就变成了她能听懂的话语。
这是一个神奇的技能,这个技能时好时坏,蒋小绝不知道触发它的是什么,但接受度显然良好。
反正都穿越了,反正都被困岛上这么久了。她还惊讶啥?也多亏了有这么个小东西,不然在岛上的生活有多么难受啊。
她曾经试过问话岛上的其他东西,包括地上搬家的蚂蚁,谁都不理她。那一段时间她是最无聊的,她试着把全部的心力放在提升武功上,也试着练岛上找来的一些秘籍。
但是没用,武功再是突飞猛进又能怎样?每当她成功突破某一阻碍时,快乐无人问,冷暖自己知。
她甚至已经忘记了顶尖高手在出招前的仪式,更有时是在怀疑,这世界是真的吗?莫非她又穿越了,穿越到只剩下一个岛的世界?
每想到这里,她都会产生极大的不自信。都会回去那小竹屋里呆坐片刻,然后看看那挂剑,斗笠,摸摸手工痕迹明显的桌子,案几。
她时而脑子非常混乱,这里是一种完全不必拘束于任何形式的存在。她那刚刚在古代垒砌起来的微妙认知,小心触碰一切未了解到的新奇,与之前现代生活里的经验产生了巨大冲击,被重新摧残的彻底。
然而她总不能忘记自己是人,即使以灵魂状态等待的那几年,但她所见与记忆深处的那些东西还是告诉了她身为一个人应该有的样子。
唯一的不同是,她学会了忍受孤独,更是找到了一种克制孤单的办法。
“似乎要立定,取什么形意,观什么...”
“错错错,猜招!无招胜有招,出其不意,一剑破万敌!”
“这是哪个三无小书摊上的,我什么时候看的啊?”
“烦烦烦,这个招式不标准,还得重练,晚饭时间推迟。”
对了,她学会自言自语。因为无人打扰,人总是要说话的,不能说与旁人听,那她就说给自己听。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时间似乎没有感受到它从身边溜走,衣服就显得破旧而短小了。
那身为人的知觉在蠢蠢欲动,虽然这里没有其他人,但她还是没办法克制自己再穿着这一身破旧小的衣服。
那种打心底的嫌弃告诉她,该换了,你以前拿来当抹布都不要的,现在怎么这么节俭,还穿在身上?
如此一想,她似乎一刻也不能忍受。弃开挖泥的竹铲匆匆埋好果树,就要去那唯一似乎住过人的里屋。
在翻了一翻之后,她似乎找到了衣服的存在。俱是黑色暗纹,红边描绘。
她也不知道这个美不美,适不适合自己穿。总之将身上这破烂一样的玩意儿给换掉,就舒服了。
衣服穿在身上,袖子略长。这个好办,卷几道就行。
蒋钦绝随意走了几步,一种莫名荡出胸臆的激动,久久不散。
她踩在草地上,腰板似乎挺得更直,浑身上下都透着轻灵。那深色暗纹,明明没有任何图案的勾勒,但就是显得霸气无比。
一个小动物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似乎嗅到了主人的气息,然后带着欣喜与不确定,在据她三米远的地方小声呜咽。
奇怪地,蒋钦绝在听见有声音问她你怎么能穿我主人衣服时,激动得就要落泪。这比每天出门,在路上偶尔看到一堆果子都叫她欣喜。
终于有人了,这岛上终于有其他人能找到了。难道它是靠岸了,这样我是不是就可以离开了!
于是她收敛所有的急切与激动,十分自然地转身,务必叫对方留下一个很好的印象。
然后一人一动物,在互相对望的那一眼下,俱是短暂的石化了。
我去,这个人不仅抢它好不容易废劲摇下来的果子,还偷穿主人的衣服。是可忍熟不可忍,今天一定要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嗷吼!”(强盗!)
蒋钦绝有些失望地看着地上的小动物,随后又显得很是高兴。“强盗?”望着那小兽不退反而摆出进攻的姿势,在听到一声强盗后更是十分果断的朝她扑来。
于是她伸出手,仅出一招便制敌取胜。在发现对方能与她沟通时,望着被捏住后颈不断翻出国骂的小家伙,蒋钦绝轻叹一声。“呵,伙计!人生似乎已经圆满一半了。”
再之后,她怎么会再让小伙伴从身边逃走,他们必须要是拴在一起的啊。
单方面决定生死不弃的某人,心中暗暗决定,一定要将它与自己,一起带离这总是飘着不靠岸的浮岛。
“等我找到了路,你只需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绝对不会像你那无良的主人一走了之。如何?”
小貂眼珠转了转,十分痛快地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