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南海惊魂(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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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向秋玄指了指墙上的裂缝。
于大泽和徐来走上前去观察那道细长的缝隙,凑近一只眼睛,隐约可见墙外面天光明媚,丈把开外是另一面墙,与其说是墙,不如说是一面石壁,表面起伏不定,带棱边的尖石随机凸起。石缝间零星的泥土里扎根着数以万计的兰属植物,还有倒垂着的藤蔓茎条,绿油油的,让人欣慰的颜色,喜极而泣的颜色。俯视,藤蔓的尖端有不安分地往两边爬的趋势,新长出的嫩芽在风中摆个不停。视线上抬,可见一个肩高的黑洞。两人开始扒拉缝两边嵌在墙上的石头,没想到如刀子切豆腐一般,很容易地就在墙面上掏出了一个窝,众人一齐动手,花了一刻钟,在眼前半米宽的墙体中活生生掏出了一条可容人的过道。徐来上前一步,先行观察,被旁边的于大泽拽住了一只膀子,并指了指脚下。徐来这才发现,自己踏出去的那只脚下竟是一道深深的峡谷,这道峡谷往两面延展,始于无穷远,去向无穷远,前后两面石壁你进我退,你退我迎,相互包含,相互补充。好比用斧头一下一下地将这座大山齐齐劈开,最终造就了这道让人上下两难的“一线天”。
接下来的队伍里出现了意见分歧,徐来和李憨认为应该往前走,穿过那山洞另寻出路。
江姑娘则坚持留在原地等待救援比较好,因为她已经在这里成功发出了求救电话。
徐来又小心地观察了两面的山势,他瞧见了洞顶上方的一棵枯松,这棵命运悲惨的松树估计长在崖上被天雷劈掉树冠,只剩下一半倒垂着——“说,我不认为救援人员能够及时从这两面悬崖上下来拯救我们,等他们找到这里,我们黄花菜都凉了,听吧,有人肚子已经叫了。”向秋玄不好意思地勒紧了自己的皮带。
“那你又有何自信能带领大家穿过对面山洞,难道洞里就一定有出口?就不会有其他潜在的危险?”
“听着,我们是从罗家祠堂掉下来一路到这的,我猜测我们很可能进入了罗家当年挖的地道,传闻是用来藏宝藏的,难道罗家人给自己设置机关吗?我们已经过了两个地方,除了洪水,哪有其他要命东西?”说话间,水已经漫过台阶沿着新开的洞往沟谷里流,先是吧嗒吧嗒地,下雨点似的,然后就牵了线,不会断一样。
“我不觉得那边洞是罗家人挖的,”江姑娘又道,“自家的地道没有必要用一堵“豆腐渣”工程的墙隔开来。还有那道差点害死我们的石门,笨重得几乎打不开。”
徐来有些动气,“问其他人,你们的看法呢?”
齐嫣回答得小心翼翼,“我跟着大家的想法,希望大家尽量讨论出一个统一的方案。”
李憨还没有从差点失去女儿的痛苦里缓过来,“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想走,我的女儿还在昏迷,但我不想再看到有任何一个人有危险,虽然在你们中我原本只认识来,但我爱惜你们每一个人,特别是这个还在昏迷的女娃娃,”他看了看半躺在地上的朱行言,“我们要尽快把她——还有我的女儿送去医院。”
众人又沉默了下来。
徐来在水边来回踱步,新掏开的墙洞让更多的光线进到了里面,水面上波动着浑浊的光浪,四尊铜兽看得更加清晰,只剩下烛台顶端,倒像几片浮在水里占卜的龟甲。人们头上的那片苍穹也像有了稀疏星星的点缀而渐渐明了起来,在波光荡漾下,看得见上面的雕龙戏凤。徐来转身对江姑娘说,我想我可以解答你的问题了。
“上面的祠堂是用来供奉列祖列宗牌位的,而这里地势开阔,倒像开会、祭祀活动的场所,而我们这里为何会有一堵墙呢?你看,他指了指对面的山洞,那里比我们这里略高,南海地震引起过山崩,事后形成大小二垮岩,我们所在这块明显是下滑的,所以这里原本的洞才会被不断掉下的山石泥土堵住,形成了这堵“豆腐墙”。”
“亏你还有心思想这儿,江姑娘说,你看你能飞过去吗?”
徐来招呼一声,“大家来帮我!”
但见他一只手让李憨拉住,探出半截身子,用另一只手去够那株枯松,只能碰到个手指,用力抵了一下,质地还很硬。徐来收回上半身,看了一下众人,对于大泽说,“称呼你大泽对吧,看来得征用一下你的皮带了,我见你穿得牛仔裤才这么说的,不然我们没法拔下那段松树——用来当我们的桥。”于大泽看了一下江姑娘——她也穿的牛仔裤,然后面对徐来略微皱眉,还是转过身去松衣解带,在场几位女性自觉地别过了脸。
徐来接过腰带,扣好差不多大的一个圈,然后故技重施,探出身体小心翼翼地用皮带圈捆住枯松,利用树身上的一个疙疤卡住,稍稍拉紧。然后后退一步,众人抓紧皮带一起用力,就有一堆碎石哗啦啦地掉下来,略一停,再度发力,枯松被齐刷刷地拔出,根部砸向对面崖壁,不偏不倚,恰好倒在洞口处。李憨试着转了一下树身,没有成功,还使劲踩了两脚,皮实得很。
“谁先来?”李憨道。
徐来回身看了下众人,无人敢上,“我先来吧,主意是我提出来的,我先去探探路。”
树被李憨稳住,徐来踩了上去,两手侧平举,迈出小腿,一步,两步,很稳地到达对面,在洞口侦查了一番,又试着往前探了几步,返身来作报告,“是个溶洞,差不多房间大,里面比较亮堂,因为顶上有个大口子,还有些小的,不过很高,目测爬不上去,你们可以过来了。”
李憨依然把住树端,徐来在另一面接应,齐嫣小心翼翼爬了过去,然后是江姓姑娘。向秋玄背着朱行言也站了上去,但却听到咔嚓一声,他往下一看,脚下是两三层楼高的崖沟,堆满尖石,不禁有些恐高,对着徐来大喊,“老师,我不行啊!”
“别怕!你可以!慢一点,试着往前走!”走到正中间的时候,又是咔嚓一声,向秋玄腿颤起来了,眼眶里随之挤出一抹泪。徐来伸出手抓住向秋玄的衣襟,换上齐嫣和江姑娘把稳树根,这边的于大泽也上前一步,做好准备逮人的预防姿势,人还好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李憨把脸转向于大泽,“你先走吧,”大泽却伸出一只手,做出请的动作,李憨执着不让,“还是你先,我多陪陪我女儿,”他往身后看一眼,又面向于大泽。对面的齐嫣说,“憨叔你先吧,大泽他可以的,不用担心他。”李大憨也上了,走到向秋玄刚才的那个位置,先把女儿递了过去,然枯松经久多年,终于负重不堪,破裂下坠,万分情急下,李憨纵身一跳,竟然直接跃上了洞口,撞在了徐来怀里。回头一看,树还没断,但已折为两截,断裂处形成一个约120度的夹角,藕断丝连一样,还是欲盖弥彰,他不禁忧心:于大泽还怎么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