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选题背景与时空说明
(一)选题背景
1997—1998年,为完成《贵州清水江干流沿岸人口经济环境协调发展研究》(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参与)、《贵州人口史》(贵州省哲学社会科学“九五”规划中长期项目、独立承担)等课题的研究工作,笔者在查阅(民国)《贵州通志》等贵州地方文献时,发现“插花地”是出现频率较高的一个词。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笔者开始了插花地的资料收集与整理工作。在对插花地的基本内涵有了较为深入的认识后,笔者便意识到深入研究这一课题的价值与意义。因为在笔者家乡——贵州省思南县鹦鹉溪镇大溪口村,各自然村寨耕地、林地的犬牙交错现象极为普遍,个别村寨的耕地、林地甚至飞到了别的乡镇境内,远达10公里以上。如此之插花格局,给家乡父老的生产、生活都带来了极大的不便。1998年,笔者便撰写了《历史时期西南“插花”初探》一文,在得到恩师(西南大学蓝勇教授)的首肯后,发表于《西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1999年第1期。此后因忙于其他课题的研究任务及繁重的行政事务与教学工作,而将该选题研究暂时中断了,没想到这一“暂时”中断就是10年!
2008年,承蒙恩师不弃,将笔者以同等学力身份破格招收为博士研究生。在讨论研究方向时,恩师便指定笔者做插花地研究。于是,搁置了10之久的研究工作才得以继续。
在研究方向确定之时,笔者尚承担着一项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农村男性弱势群体的婚姻边缘化问题研究》,因受结题时间的限制,笔者不得不将大量的时间投入该项目的研究工作中,插花地研究只能时断时续,直到2009年12月底,完成该项目的所有研究任务后(成果为20余万字的一部专著,2010年已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才得以将主要精力投入插花地研究中。2011年3月,笔者以“贵州与云南、四川、重庆交界处插花地问题研究”为题申报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在有幸获批立项后,笔者更坚定了将插花地问题深入研究下去的信念。
需要说明的是,此项目立项名称为“贵州与云南、四川、重庆交界处插花地问题研究”,而本书取名为《插花地研究:以明清以来贵州与四川、重庆交界地区为例》。从表面看来,研究的地域空间似有缩小,其实不然。因为在申报项目时,虽然将研究的地域空间命名为“贵州与云南、四川、重庆交界处”,但实际上研究地域是指向赤水河流域的,即本书中的“贵州与四川、重庆交界地区西段”。而本书名称中虽然去掉了“云南”,但并不等于缩小了研究的地域空间,因为“贵州与四川、重庆交界地区”不仅包括“交界地区西段”(即赤水河流域),而且包括“交界地区东段”。因此,本项目实际研究的地域空间不仅没有缩小,反而有所扩大。做这样的调整,是为了使研究的内容更为充实、连贯,便于读者对插花地问题有更深入的认识和了解。
为叙述方便,本书不少地方都用“川(含渝)黔交界地区”加以表述,这与“贵州与四川、重庆交界地区”这一表述方式没有本质的不同,因为在1997年以前,重庆一直是四川的一个组成部分。
笔者之所以首选贵州与四川、重庆交界地区作为插花地研究的突破口,主要是因为以下两个方面的考虑:
第一,贵州与四川、重庆交界地区插花地类型多、代表性强。贵州与四川、重庆交界地区插花地有以下四个显著特点:一是种类齐全;二是数量多;三是产生的原因复杂;四是影响深远。就种类来看,贵州与四川、重庆交界地区插花地不仅有犬牙之地、飞地两种基本类型,而且包括除了国家之间插花地以外的所有政区层级插花地,如省(市、区)际插花地、市(州、地)际插花地、县(市、区)际插花地、乡(镇)际插花地、村际插花地、村民组际插花地,历史插花地、经济插花地、政治插花地、民族插花地等也都广泛存在。就数量来看,在明清以来的任何一个历史阶段,插花地都广泛存在于贵州与四川、重庆交界地区。就产生的原因来看,犬牙交错的政区划分原则、“山川形便”的政区划分原则、明代的卫所、元明之土司、土地私有制下“地随人走”的土地管理政策及特殊的自然地理环境等,都是贵州与四川、重庆交界地区插花地产生的根源。就所产生的影响来看,插花地的广泛存在,对贵州与四川、重庆交界地区的行政管理、社会稳定、经济发展、人民群众的生活等都产生了极为严重的影响,对以“美酒河、英雄河、生态河、美景河”著称的赤水河流域的影响则更为突出。这些特征决定了贵州与四川、重庆交界地区插花地有着很强的典型性与代表性。在这样的情况下,笔者便选择贵州与四川、重庆交界地区插花地作为插花地研究的突破口。
第二,对贵州与四川、重庆交界地区的情况较为熟悉。笔者土生土长于湘、鄂、渝、黔四省(市)交界的武陵山区,1993年考入西南师范大学历史系后,在重庆读书生活了4年,工作以后,又长期致力于贵州人口问题及地方史研究,曾多次深入有关地区做过田野调查,对贵州与四川、重庆交界地区的情况较为熟悉,将研究的地域范围确定在贵州与四川、重庆交界地区,有利于将感性认识与理性认识较好地统一起来。
(二)时空说明
插花地是伴随着行政区划的产生而产生的。虽然早在明代以前,今贵州与四川、重庆交界地区就已有行政区划存在,可在明永乐十一年(1413)以前,贵州还不是一个独立的省级行政区划,自然不存在贵州与四川、重庆交界问题。明永乐十一年(1413)贵州建省以后,贵州与四川、重庆的交界线才初步形成。由于种种因素的影响,贵州与四川、重庆交界线一经形成,就产生了不少插花地。随着交界线的不断变化,原有的一些插花地虽然得到了清理拨正,但一些新的插花地又因此产生。清雍正六年(1728)以后,贵州与四川、重庆交界线虽然再无大的变化,中央政府对交界地区插花地也进行过多次清理拨正,但由于种种因素的制约,清理拨正工作进行得很不彻底。故时至今日,插花地在贵州与四川、重庆交界地区仍然普遍存在着,对当地的经济社会发展产生了极为严重的影响。因此,笔者将研究的时间范围界定在明、清以来,不仅有利于研究插花地的形成演变情况,而且有利于研究插花地遗留问题,把历史与现实问题较好地结合起来。
永乐十一年(1413)贵州建省,标志着川(含渝)黔交界线初步形成。但当时的川(含渝)黔交界线并非当前的川(含渝)黔交界线。在当前的川(含渝)黔交界线正式形成以前,曾有几次大幅度调整:第一次是在明万历二十九年(1601);第二次是在康熙五年(1666);第三次是在雍正五至六年(1727—1728)。为与历史保持一致,本书尽可能按这几个时点划分历史阶段,但在讨论具体问题时,为叙述方便或因资料之不足,又不一定完全一致。
需要说明的是,本书虽然将研究的地域范围限定在川(含渝)黔交界地区,但又不是固定不变的,因为在历史上川(含渝)黔交界线有过多次大幅度调整,川(含渝)黔交界地区自然不会保持固定不变。为与历史保持一致,在长时段内,本书的研究地域是“动态”的;在短时段内,本书的研究地域又是“静态”的。为使研究内容更为丰富,说服力更强,有时又不仅限于川(含渝)黔交界地区,但始终都没有把川(含渝)黔交界地区排除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