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山神来了（四）
白离做了个梦，梦见任务已经完成。正领了赏变回美女，喜滋滋地在天上飞着。
忽然被“当当当”几声破响给惊醒。白离一震，有人敲锣，赶紧起床挣表现！
推开门一看，眼前站着个眉清目秀的灰狐狸。
狐狸一见到白离便抬爪挥了挥：“哦哈哟～～白大人早鸭！苏大人派我来给您当向导。”
白离赶紧还礼：“早早早！叫我白离就好。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叫涂步四郎。”
“涂布四郎……日本……狐？”白离抓抓头。
“不是的啦，伦家只是很快要去扶桑国当社神，入乡随俗啦。”涂步四郎有些忸怩地说。
“先进来坐坐，我收拾点东西就走。”白离将涂步四郎请进屋。
“社神也是山神的意思吧？”白离一边将纸笔放进背包一边问。
“不一样哦，扶桑的社神也叫稻禾神，相当于土地，主要负责庄稼丰产。”
白离闻言，回头望着涂步四郎，目光中露出些许不悦：“那你怎么不在这儿当社神？”
涂步四郎低下头：“伦家胆子小，武力值低。”
白离不解：“社神还需要高武力值？”难道用来拔苗助长？
涂步四郎嗫嚅着说：“以前这里是有社神的。伦家的结拜兄弟常明，一条大黑蛇，就是黑石村的社神。”
“哦。”听了这几句开头，白离便知道有故事。
“后来，黑石村山洪爆发引起滑坡，村民说是常明干的，又说他是蛇妖，就把他打死了。”
“啊？”原来是悲剧，果然是悲剧。
见涂步四郎开始沉浸在悲伤的回忆中，白离赶紧岔开话题：“我收拾好了，你先带我随便看看吧。”
路上白离在想，山神果然是个高风险职业吗？得赶紧把高级能力激活才行。
暴脾气老头给自己的第一印象就是工作狂，认真严格。
哎妈，白离最怕的就是这样的，要得到他的认可恐怕不容易哦。
夏末初秋的山里本该是一派郁郁葱葱的繁茂景象，可这儿却是童山濯濯。
约几十亩的次生林覆盖着山体，稀稀拉拉的，树干还没电线杆子粗。今年天旱，很多树都耷拉着枝条，奄奄一息。
低矮的灌木丛东一块西一块地分布在山上，绝望地开着几丛玫红小花。
从山腰流下的一条很小的溪流几乎断流。
涂步四郎一路上也在给白离介绍情况。
这里原本环境优美，植被丰盛，但三十年前开始被滥砍滥伐，水土流失严重。
地力越来越贫瘠，村民们种的庄稼收成不好，生活困难，于是他们进山打猎、采石。
然而这些也并没让他们的生活有多大改善，反倒形成恶性循环，令他们的生活越发贫困匮乏。
人类的破坏行为对动物居民来讲是致命的。失去了栖息地，居民们死的死逃的逃，活物没剩下多少。
情况很常见，治法却要视具体条件而定。
几只麻雀在天空飞过，白离听到他们叽叽喳喳地说：“快看啊，下面来了个新山神。”
“真的耶，居然是个人类。”
“好久没见过人类山神了。”
“围观围观。”
麻雀们兴奋地跟着白离飞了一会，停在山腰的树枝上，白离朝它们挥挥手。
“哇，山神大人看到我们了。”
“他还朝我们挥手。”
“真是亲切的山神大人呢。”
“苏大人好象也是人类耶。”
“他经常化形，我都忘了他是人类。”
“是人类，而且特别特别帅。”
“你见过？”
“没，我祖奶奶见过。”
白离挑挑眉，暴脾气老头特别特别帅？那可新鲜了，有机会真要见识见识。
又翻了几座山头，太阳已经升上中天，晒得人流油。
白离与涂步四郎找了个树荫坐下歇脚。
“你怎么想到去扶桑当社神的？”白离这问题憋了好一阵。
“呃……我有个亲戚，是扶桑的丰产神。”
“也是狐狸吗？”
“不，他是多多洛。对了，我有他的照片，你看看。”涂步四郎有些兴奋往肚皮上一摸，手里出现一张照片。
白离凑过去一看，是张合影。
“咦，这不是龙猫吗？”白离指着占据了照片一大半那个灰色大胖子道。
“对对，他就是我远房叔叔。他说在扶桑那边社神受人尊敬，经常有人祭祀，不会饿肚子。”涂步四郎说着，肚子咕咕长鸣。
白离见状，从背包里翻出来个压扁的面包递给他。
“这怎么好意思呢？”涂步四郎咽着唾沫推辞。
“没事，你快吃吧，我又不饿。”白离说着，心里已打定主意得去外面多采购点食物，用来接济一下有需要的居民。
“我叔叔很厉害的，法力高强，能让种子一夜间变成参天大树。”涂步四郎眼冒星星，一脸崇拜：“我要向他学习！成为厉害的社神。”
“苏大人厉害吗？”白离趁机打探。
“苏大人啊，也很厉害，听说以前还修复过几座山。”
“哦？这么牛？”
“嗯，以前是，可是后来听说受了重伤，法力受损。”
“发生了什么？”
涂步四郎耸耸肩：“不知道，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那时我还没出生。”
白离默默喝着水，心里冒出许多问题。
曾经的山神为何会跟人类感情破裂？
很帅很帅的暴脾气老头为何会身受重伤？
山里的居民都搬去了哪里？
这里的人类为何有胆杀害山神？
这一切的背后，是人性的扭曲还是神灵的退化？
又翻了几座山头，来到据说是方圆百里内最为富庶的村子甜水村。
这里的路很不好走，乱石遍地，坑坑洼洼。
“这山怎么象被天降正义砸过？”
“嗯，这里有个采石场。”涂步四郎伸手指向前方。
白离一看，远处山腰上一大片裸露的米黄色基岩，下方堆着小山一样高的碎石，砂石间四处散落着生活垃圾和废弃的油料。
白离捡起脚下一块片石，轻轻一捏，石头便碎成了砂粒。
“这是那种特别脆的砂岩，能当石料吗？”
涂步四郎摊开手：“所以废弃了鸭。”
“他们怎么会想要采石？”
“本来想挖矿，可这儿啥矿也没有，白打了好多洞。”涂步四郎指着更远的山：“黑石村挖的洞最多。”
“怪不得会塌方。”白离点点头。
正说着，忽然听到有人嚷嚷：“就是他们！”
白离一转头，只见几个村民拎着锄头铁锹，正恶狠狠地冲过来。
涂步四郎扑地一声变成个七八岁的小男娃，抱着白离的大腿瑟瑟发抖。
“什么事？”白离深吸口气，捏着拳头看向村民。
“你踩坏了我们的庄稼，赔钱！”
白离低头一看，这是庄稼？几棵稀疏的麦苗倒伏在板结的土地上。
“这不是我踩的。”白离辩解道：“你看这麦苗早就蔫了，鞋印子也不是我的。”白离抬起脚，指着鞋底说。
“反正你现在就踩在地里，你得赔青苗费！”村民们举着农具呼啦啦围了上来。
“你们就是故意讹人，这都秋天了，还栽什么麦苗？”白离义正言辞地指责他们。
“哟，小兔崽子还嘴硬。”
“少跟他废话，一锄头干翻他！”
村民们摩拳擦掌，凶相毕露。
涂步四郎一哆嗦，尾巴噗嗤一下从衣服后摆垂了下来。
“是妖怪！狐妖！”
“打死它！”
“打死他们！”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贴地刮起。
暴脾气老头突然出现，挡在白离面前朝着村民大吼一声：“站住！”声如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