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杯方喜已成悲

咔嗒。

沉重的木门缓缓打开。

纱帘后自顾自对弈的皇帝抬起头，眸光一凝。

神说，要有光，于是世界便有了光。

从光明里走来的姑娘，被神镀上了金光。

“国主，好兴致啊。”

姑娘的语调一如当年，戏谑，调皮。

记忆中的小女孩和眼前的姑娘，渐渐重合。

“魔医，才是好雅兴，青天白日闯我宫殿，也不怕神明降罪。”国主微微抬手，指了指他对面的空位，“请。”

“我可不敢，一介草民，无意冒犯。”顾绝兮行了个微礼，“国主气色很好，显然不为逐渐蔓延的瘟疫忧心。”

“魔医大人来了，朕便不担忧。”国主放下手中的棋子，缓缓起身，“魔医这回医治的条件是什么？”

八年前，魔医旅行途径兰逸，看不见摸不着的瘟疫恶魔般牢牢地掐住了众人的咽喉——上至皇亲国戚，下至阿猫阿狗。

魔医行医，从来都随心而动，不做亏本的事儿。

那年她要的，是和阳公主所有的记忆。

提取记忆之术，是神明助她。

“条件？”顾绝兮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魔医从不亏本，此刻我要的，应该是整个天下。”

“整个？你一介女流，如何照看诸多国度？”国主并不惊讶，只是，神选之女为何此刻要天下？

“不，天下共主，仅此而已。”顾绝兮轻叹，若是一人照看原本的五国，怕是要英年早逝了。

“五国国主，奉你为座上宾？”国主轻笑，“恰好此刻出现，恰好瘟疫蔓延，朕都要以为这场祸事就是你引起的呢。”

“兰逸史册记载，八年一次大水，水后瘟疫蔓延。”顾绝兮摇摇头，“国主会答应的，此番前来，我不过是还和阳公主一个记忆。”

“魔医想如何便如何吧，将光亮洒向众生，便可。”国主又坐了回去，晃了晃杯中酒，“来一杯？”

“不了，治疗，病有轻重缓急，病革时，不可过分讲究。”

她走了，带着冷漠的伙伴。

一步一步，踏在晨光中。

神明总选些奇怪的人做奇怪的事儿。

兰逸有人与神通，预言神选之人会一统天下。

这么个一统？

兰逸国主一口饮尽杯中酒，抚额轻叹。

“阿爸，刚刚那个混球呢！她去哪儿了？”纪容羽冲进屋子，一脸怒气，“她居然对我的乐乐动手！”

“乐乐？小地仙？”国主微微瞪大了眼，“她连神明都不放在眼里？”

世间事，有因必有果。

若是共主……顾绝兮一人，当真有如此强的能力？

不得而知。

“小羽，莫要过多招惹魔医，她医毒专长，你小心些。”

“是。”

初夏的天气已有些热了，顾绝兮穿着坦领走在街上，还是汗流浃背。

羽灵大约是被叶凌传染了体寒之症，浑身冰冰凉的，在烈日下也是神态自若。

兰逸国主向来阴晴不定，方才是答应了她的条件，可难保不会反悔。

这一切的关键，应该是纪容羽。

因为……和阳公主长得最像在病痛中死去的先皇后。

自古红颜多薄命。

她顾绝兮出现在此地，不过是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