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孤独的老人

——美国第三十七任总统尼克松辞职之后

全名：理查德·米尔豪斯·尼克松

生卒：1913.1.9～1994.4.22

出身：商人

学历：大学

职务：总统

任期：1969.1.20～1974.8.9

党派：共和党

任职前职业：律师、商人

任职前职务：国会众议员、副总统

离职后职业：作家

夫人：帕特·瑞安

子女：2女

下台

美国第三十七任总统理查德·米尔豪斯·尼克松是美国历史上唯一一位任期未满而被迫辞职的总统。在“水门事件”的冲击下，他不得不满怀难以抑制的惆怅把总统之位拱手相让。

下台之后，尼克松面临着新的生活：没有了往日的荣耀和权威，他打往白宫的电话被冷落；任何人都可以任意超越他的轿车而且态度蛮横，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他的继任者福特总统虽然对他仍然是毕恭毕敬的，关心他和他的夫人，并时时征求他的意见，但是，他任用了他的政敌洛克菲勒做副总统，这使得尼克松大为不满，他痛苦地认识到他的意见已经完全不起作用了。一位他原来的密友更是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原来那些最忠于他的人现在都成了最憎恨他的人。

孤独的前总统在来访人的面前极力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这一切给人的印象是：他不仅在忍受着痛苦，而且也在战胜它们。然而，私下里，他那种表面上的愉快很快就消失了。他萎顿不乐，身心交瘁，时常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电话铃声响了也不去接，独自一人陷入沉思。

在这个时候，尼克松的妻子帕特·瑞安是他最忠实的伴侣和最坚定的精神支柱。

尼克松和帕特的相识源于1938年的一场电影《黑暗的城堡》的选角活动中，当时，尼克松正在为戏剧挑选角色，偶然间，他见到了一位美丽活泼的红发女郎，他一见钟情。

他们就这样相识了，于是他们开始了交往。1940年，尼克松给帕特送了一个大花篮，花丛中放了一个订婚戒指，6月21日，他们结婚了。婚后，他们一直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弹劾案始末

导致尼克松的下台，主要是由于“水门事件”的爆发。那么，“水门事件”为什么会公开化并导致尼克松的下台呢？其原因就在于美国复杂的政治党派斗争。

水门事件是在1972年6月竞选过程中发生的：有5个人潜入华盛顿水门饭店民主党总部秘密安装窃听器，结果被抓获，被逮捕的5人之中的1人是尼克松“争取总统连任委员会”的工作人员。

民主党指控尼克松窃取他们的政治机密，因此联邦调查局对此案进行调查。随着案情的发展，线索逐渐追踪到尼克松的白宫顾问科尔森和利迪，乃至该委员会主席米切尔身上。米切尔是尼克松的竞选总管，任司法部部长。情况严重到尼克松不得不忍痛要米切尔辞去“争取总统连任委员会”主席的职务。在大选前，水门事件被暂时搪塞过去，但实际上并未了结。

尼克松以压倒多数当选为总统后，头脑发热，想利用今后4年拥有的大权，打破东部权势集团控制国会和政府的局面，建立以西部财团为主的统治。为了挖东部权势集团的墙角，尼克松进行国家预算、政府机构、税收制度三个方面的改革。三项改革深深地触犯了民主党及它后面东部权势集团的根本利益，于是他们决定向尼克松发难。参议院民主党干部会要求对水门事件进行全面调查。

自1973年起，在参议院举行的一系列听证会上，揭发的大量事实表明，从司法部长米切尔开始一直到白宫所有负责人，都预先知道派人潜入民主党总部窃听的计划。为了掩盖水门事件，在尼克松的同意下，其下属动用竞选经费雇用律师，替被捕的人编造假借口，用金钱收买他们不要供出后台。所有这些掩盖活动，都属于作伪证阻止司法调查，按照美国的法律应负有刑事责任。尼克松被迫要他的左右手白宫办公厅主任霍尔德曼和国内问题顾问埃利希曼辞职。这一举动弄巧成拙，总统本人反而被暴露在清查水门事件的前沿，成为众矢之的。

从1974年初开始，要求弹劾尼克松的浪潮一浪高于一浪。同年7月，众议院司法委员会已就弹劾尼克松的条款进行逐项表决，绝大多数委员赞成弹劾，只留待众议院全体会议审议。尼克松面临两种选择：辞职或者被弹劾，他将在参议院接受为期半年的审讯，在政治上全然无能为力，最后必将身败名裂，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个被弹劾并被判犯有刑事罪的总统。两害相权取其轻。尼克松决定辞职，总统职位由副总统福特接替。

倍受折磨

离开白宫后，尼克松陷入孤独之中，精神上痛苦、压抑。然而，最使尼克松苦闷，甚至恐惧的是：水门事件并未了结。虽然他已辞职，但国民并没有饶恕他，司法机构也没有放过他，新闻舆论更是穷追不舍，整个国家仍充满着对水门事件的“迷恋”。

1974年9月9日，联邦法院将审判尼克松的密友、水门事件的主要当事者霍尔德曼、埃利希曼、米切尔，于是，要求尼克松与这几个人一起站到被告席上的呼声越来越高。

美国律师协会在全国会议上一致通过一项决议，公开宣布赞成审判尼克松。就国会本身来说，意见也有分歧。第一个呼吁尼克松辞职的共和党参议员爱德华提出了“一条国会公众意见”的议案。他提议，假如尼克松公开彻底地坦白在水门事件中他所犯下的罪行，可以免除对他的起诉。但是，支持他的提案的人寥寥无几。众议院里要求制裁尼克松的呼声更为强烈，司法委员会一致投票，通过了一项决议，控告尼克松犯有可判处30年以上监禁和5万美元以上罚款的罪行。这个委员会发表了一份528页的通报，声称以“清晰而且令人信服的证据”详细论证了尼克松阻碍法律审判达36次之多：他“宽恕、怂恿，在某些情况下指挥、教唆并亲自帮助他的助理们制造伪证”。

是否对尼克松做出处理要由司法部专门调查水门事件的检察官贾沃斯基做出最后的决定。尼克松整日如坐针毡、倍受煎熬。他给国会里尚存的支持者们打了许多次电话，想得知贾沃斯基的意向。但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有时，他甚至完全失去以往的镇静。

唯一能够解救尼克松就是现任总统福特的赦免，根据美国宪法，总统有赦免权。他决定行使总统的权力，对一个被指控为犯罪的总统，实行赦免。福特所面临的将是在新闻界和国会中可能出现的抗议风暴，同时要考虑司法部特别检查官贾沃斯基的态度，他掌握的证据足以起诉尼克松。

贾沃斯基很快就暗示福特，他将不反对赦免尼克松。对于磁带和文件，福特也提出了一个可行的方案。为了平息可能出现抗议赦免的浪潮，福特提出要前总统发表一个真心悔过的声明。鉴于白宫和圣克利门蒂之间的联系是很敏感的问题，福特派遣不常抛头露面且稳重谨慎的贝克尔去和尼克松商讨接受赦免的问题。对于福特的有关悔过声明的要求，尼克松感到恼怒和痛苦。贝克尔威胁他说，如果尼克松不发表悔过声明，福特会因此拒绝赦免。尼克松在受审和接受赦免之间选择了后者。他无奈地在他的助手起草的悔过声明上签了字。尼克松只是表示了悔过之意，但仍是未承认犯罪。尽管这样，福特总统还是终于向全国宣布：对尼克松犯下或参与的一切触犯美国法律的行为予以完全的、无条件的、绝对的赦免。

苦熬岁月夜难眠

由于福特总统的赦免，尼克松从迫在眉睫的法庭审判中被拯救出来。但是，人们对赦免的反应十分强烈，他们心里难以承受。赦免之后仅一夜之间，福特的名望在盖洛普民意测验中下降了22分，这样急剧的下跌，在民意测验史上是前所未有的。在国会，有人要求对此事进行调查。大多数人感到茫然不知所措，强烈要求撤销对尼克松的赦免。

面对席卷而来的暴风骤雨般的怒潮，尼克松难以招架，情绪更加低落。正当尼克松十分烦恼的时候，他的血栓性静脉炎病情加重，不得不被送进医院。在接受手术过程中，由于措施不当而致大量失血，尼克松突然休克，长时间昏迷不醒。情况万分危急。这时，有几家新闻单位竟开始着手准备讣告。经医院多方抢救，尼克松竟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令在场的人大为惊奇。

尼克松的病逐渐好转起来，他开始了艰难的恢复进程，与之伴随的是赦免后的社会震荡及水门事件引起的法律骚扰和心理冲击。他的几位得力助手已因水门事件被送上法庭，他也不断地被传到庭作证。他深深地意识到：水门事件为他的余生投下了巨大的阴影，他将不得不在这一事件中苦熬岁月。他整日郁郁寡欢，愁眉不展，常常彻夜难眠，不愿见同事，回避采访，甚至变得很迟钝。他承受着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痛苦不堪。

尼克松同样感到郁闷不乐的是他在财政方面几乎破产，他陷入难以解脱的困境：他的消费巨大，收入却很少。他面临的主要困难是巨额税款，负债累累的尼克松甚至已无力管理曾一度繁茂的太平洋别墅的庭院，园里杂草丛生、破烂不堪，有些地方的草长到了3英尺高，尼克松夫人只好把庭院中享有盛誉的玫瑰花卖掉，用卖花的钱雇了一个不修边幅，十分丑陋的园工。

为了摆脱经济上的困境，尼克松只有通过著书才能获得巨额稿酬，为此他甚至不惜答应出版商的苛刻条件，不得回避水门事件。

重振精神再战政坛

1975年8月9日，尼克松辞职一周年后，性格坚强、果断的他开始适应新的境遇，他开始再现以往的充沛精力，他在办公室里呆的时间更长了，工作也更专心，除了写回忆录外，他也关心起国家大事。他还定期与许多国家驻美大使互通消息，还与几个国家的领导人通信往来。他还一直同国务卿基辛格保持联系，定期与他通电话，而基辛格也常求教于尼克松。在这些交往中，尼克松希望从中寻求慰藉，放松自己。虽然他急于要排遣难言的惆怅和孤寂，可是除了打高尔夫球和去海边散步外，他仍不愿意迈出家门一步。他对外界的人们仍有戒心，整日埋头撰写自己的回忆录，与朋友们谈论往事。他常常陷入自我幻觉之中，仍旧称自己是“美国总统”，就像是怕别人把这个曾一度是他的头衔全部遗忘似的。

打高尔夫球几乎成了尼克松的一大爱好。辞职后，他开始苦练。没过多长时间，他竟跃跃欲试了。他选择了一个富于挑战性的比赛场所——加州卡斯拜德市的拉克斯塔乡村高尔夫俱乐部。在那儿，作为贵宾，他参加了该俱乐部为呆傻儿童保育院募捐筹款所组织的比赛。这也是他辞去总统职务后首次公开露面，因而吸引了大批的记者。自我感觉良好的尼克松在比赛中打出了92杆（标准杆数为72杆），得到了一个小奖杯。不幸的是，比赛的东道主和部分参赛者与黑社会有染，新闻界作了广泛、详尽的报道。一家报纸说：尼克松和东道主的亲密关系耐人寻味。尼克松如梦初醒。经受这次打击的尼克松再次变得神经兮兮，在家里足足呆了一年没有在公众面前露面。

尼克松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位访华的总统，这位打开通往中国大门，对中美关系发展有着重大贡献的西方政治家，对东方大国中国充满着期待和迷恋，在他辞职之后，再访中国成为他一大愿望。那时，尼克松定期与毛泽东、周恩来保持联系，有时写信，更多的时候是通过中国驻美联络处主任黄镇传递口信。

继福特总统1975年11月访华之后，尼克松接受了访华邀请。这时，他感到没有什么障碍了。然而尼克松还是谨慎小心，不轻易暴露他的计划，出访时间就定在福特竞选连任活动的中期。尼克松将于1976年2月21日访华，这一天正是他首次访华4周年纪念日。

尼克松将再次访华在美国社会各界引起强烈的反响。福特总统十分恼火。基辛格对尼克松不顾竞选政治后果的行动更为气愤，他打电话指责尼克松。参议员爱德华提出，司法部应考虑根据《罗干法》的条款对尼克松提出起诉。还有新闻界，也对尼克松的此次访华活动表示了强烈的不满和抗议。尼克松被迫对来自各方面的谴责做出反应来保全自己的名誉，他在写给某著名专栏作家的信中阐明他的访华目的旨在“在太平洋以及整个世界建立持久和平”。接着，他明确表示，除了这次去华访问之外，他决不再做任何影响大选之事。此后，他没有同白宫取得联系。10余天后，尼克松携夫人和15人的保安局警卫队乘中国专机赴北京开始了他的第二次访华。在华期间，他受到身患重病的毛泽东主席的接见，并与当时的国务院代总理华国锋举行两次会谈。

中国之行使尼克松精神振作。归国之后，他活跃地、精神振奋地投入了工作，如同注入了新的生命力。

辞职两年后的尼克松再也不甘心于打高尔夫球，静听海浪的拍岸声，他要开始新的生活。尼克松总喜欢说他是“一个竞技场上的人”，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一个专啃硬骨头、独出心裁的人。尼克松为了新的奋斗目标，首要的任务是要尽可能地把自己塑造成这样一个政治家的形象。

1977年3月，尼克松接受了享有“美国大主持”头衔的弗罗斯特的系列采访。这是一次引人注目的采访。在前几次采访中，尼克松无论谈什么都镇定自若、反应敏捷，思路清晰，牢牢地控制着主动权。在谈到水门事件时，他表现得出奇地平静，他认为自己之所以有这样的待遇，主要原因是他的双重标准。接下来，他又谈了他的外交政策的重大成果和其他有助于改善他形象的话题。他时而平心静气，时而言辞激烈，轻而易举地瓦解了弗罗斯特的进攻。在以后的几次采访中，机智的弗罗斯特采取新的策略，他紧紧抓住水门事件的要害问题连连发问，来势咄咄逼人。尼克松时而被动地辩解，时而激动地表白自己没有犯过妨碍法律的罪行，只是犯了错误。这次采访在美国播放时，吸引了5000万美国观众。有关采访的民意测验表明：44％的人对尼克松增强了同情心，22％的人减少了同情心。

在接受弗罗斯特采访后不久，尼克松接受了两次演讲邀请，一次是密西西比州的美国退伍军人协会，另一次是英国牛津大学俱乐部。尼克松在赴密西西比的途中，人们给予他辞职以来仅有的一次欢迎。尼克松异常高兴，得意地对记者说：“你们可以宣布我正式出山了。”但是，在英国，人们对尼克松的评价并没有好转，他的演讲时不时被打断，人们嘘声不断。

此时的尼克松虽仍然未摆脱水门事件的阴影，但与辞职后几个月中相比，他身体健康，精力充沛，对自己已无往日的悲观，他说：“我不会销声匿迹”。他要自己像被击倒的拳击手那样“站起来，重新开始进攻”。

1978年12月，中美建交。第二年1月，中国领导人邓小平首次访问美国。卡特总统邀请尼克松出席欢迎宴会，这是尼克松辞职以后首次正式出席官方组织的政治活动，标志着尼克松开始重返政坛。

实际上，尼克松的思想感情从没有游离政治之外。到了1980年，他迎来了辞职后第一个政治季节。里根在竞选中击败卡特当选为美国第40任总统的两天后，尼克松意外地出现在苏联大使馆，参加苏联大使举办的庆祝十月革命63周年的宴会。在这里，尼克松谈笑风生，妙语连珠，已全无过去几年的拘谨和顾虑，他特别注意利用这个场合评价里根总统和他的对外政策，并表示了他的赞赏。由此，人们纷纷猜测，尼克松将继续谋取美国的高级职位。

实际上，尼克松已经不再想得到其他要职，他只想通过各种方式对里根政府的政策和组阁施加影响，向里根推举他的白宫办公厅主任黑格为国务卿。经过各方面权衡利弊之后，里根终于提名黑格为他的国务卿。

随着黑格的入选，尼克松的政治影响达到他辞职以来的最高峰。他不再像从前那样谨小慎微，开始利用他的影响力，不管有否邀请，他常给国会的共和党议员们打电话向其进言。从此，尼克松又开始活跃在共和党的圈内。

遭人冷落多年的尼克松，在坎坷中艰苦砥砺，终于从“死亡”中站立起来。

尼克松生活名言：

我从荆棘中走来，对于我而言，没有什么能打垮我。

你必须全力以赴，否则你不能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