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chapter 104:凤凰涅磐重生

按照张嫂提供了的线索，楚向哲和徐歌便驱车赶去乡政府，在乡政府见到了邹慧敏。

邹慧敏是汪倩倩读高中时的同学，是乡政府聘用的合同工。

她倒是快人快语，毫不隐瞒地向楚向哲他们讲述了汪倩倩离婚的原因——

汪倩倩在杨建军外出打工时把家里的猪羊全部卖掉后住回娘家，当时并没有离婚的想法，一是赌气，二是不想自己那么辛苦。

她产生离婚的念想是在一个月前。

那天，儿子乐乐感冒了发烧，汪倩倩带他去乡医院打针，在输液室碰到了高中的同学邹慧敏。

读书时两人是同桌，邹慧敏学习成绩不如汪倩倩，经常抄她的作业，两人的关系很好，用现在的话说是闺蜜。

一转眼分别有十多年了，各自结婚生子，姑娘变成了媳妇，就更加嘴碎，有说不完的话，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叨咕了一遍，最后话题自然而然地落到各自的男人身上。

相互一交底，汪倩倩立马觉得自己比对方矮了三分。邹慧敏的男人是公务员，现任乡司法所副所长。靠男人的关系，她被招进乡政府办公室做合同工。

输完液，邹慧敏非常热情地拉着汪倩倩，非要她到家里去吃午饭。

盛情难却，汪倩倩只好答应。

自结婚后再没离开过家门的汪倩倩，走进邹慧敏的家，立刻被惊住了：只见地面上铺着光洁如镜的地板砖，墙上贴的是印着各种山水画图案的墙纸，客厅里摆放着真皮沙发，冰箱、彩电、洗衣机等各种家电，她以前在电视中看到那一切，现在在好同学家看见，更加感到自惭形秽。她感念上苍的不公平，人与人之间的生活境况相差怎么这么大！

邹慧敏看出了汪倩倩的自卑，宽慰道：“现在党的政策这么好，鼓励农民发家致富，只要肯努力，都会过上好日子。你男人有手艺，外出打工也能挣大钱。”

汪倩倩撇了撇嘴，说：“哪能和你男人比啊，国家公务员，捧的是金饭碗！”

邹慧敏有些得意地说：“我这一把算是赌对了。当年到我家说亲的不少，我爹给我定下了一门亲事，是村委会干部，我死活不同意，我说凭我这身材长相十里八村的哪个姑娘能比，要嫁就嫁一个吃皇粮的，真正的国家干部。我认为我姨妈说的一句话很有道理，她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女人嫁人好比第二次托身，嫁好了享一辈子福，嫁错了吃一辈子苦。嗨！莫怪我说话不好听，凭你这模样长相，标致得跟林黛玉似的，当初找男人也不挑挑，随随便便就嫁了。哎！你当初怎么饥不择食地把自己嫁啦？”

汪倩倩脸微微一红，嗔怪道：“你瞎说什么呀！没个正行。”

邹慧敏“咯咯咯”地笑着，然后收敛起笑容，道：“说正经的，这辈子你就打算这么过下去？”

汪倩倩低头喝着杯中的饮料，神情茫然地说：“不这么过还能怎么过？命该如此嘛。”

邹慧敏摇摇头说：“不！命运是可以自己改变的。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你还不到30岁，长得又这么漂亮，根本看不出像生了孩子的人，完全可以再次选择。”

目由心生，汪倩倩嘴里没吱声，但目光中却已暴露出她开始活泛的心思。刚才邹慧敏的一句玩笑话，戳到了汪倩倩当年结婚的症结所在，她和杨建军结婚，谈不上什么感情，更谈不上什么爱情，是受一本书所害，情欲使然。

那时汪倩倩刚满20岁，是父母、哥哥的掌上明珠，一家人都宠着她，不让她干丁点儿家务和农活，可谓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时村里还没有通电，莫说上网，连电视都没有看的，闲着无聊，她只有找些乱七八糟的书来消磨时光。

乡里有一个旧书市场，很便宜，几毛钱一本，汪倩倩隔三差五地就去淘几本回来看，看完后还可以折价卖回去。

书市老板是一个中年男人，去的次数多了对汪倩倩熟了，便时常给她推荐一些书。

一次，书市老板给她推荐了一本小说，书市老板说这本书不卖，借给她看，看完后送还就行。

这是一本描写男女情爱的长篇小说，采用穿越和第一人称的手法写作。女主人公是一个读大二的当代大学生，20岁出头，长得靓丽可人。她穿越到汉朝的武帝时代，和抗击匈奴的大英雄霍去病一见钟情，爱得死去活来。

汪倩倩和书中女主人公年龄相当，处于爱情幻想期阶段，容易想入非非。

受书中情节的刺激，使她体内的多巴胺和血清胺分泌剧增，一时处于近疯狂的状态，渴望体验恋爱的感觉。

她的家教甚严，父亲在村里当了20多年的村委会主任，威信极高，虽然视她为掌上明珠，但如果她做出那种伤风败俗有辱家风的男女苟且之事，非得打死她不可。因此，她盼着尽快嫁人。

恰在这时，杨建军的表姐来给她说亲，她此时满脑子就只有对爱情的向往，根本无法意识到对方的优劣好坏，尽管父母和哥哥都反对这门亲事，她还是义无反顾地答应了。父母最后作了妥协，尊重了她的选择。

结婚以后特别是随着儿子的降生，汪倩倩渐渐回归到理智的生活中来，明白自己匆忙嫁人是误入了歧途，中了那本书的“毒”，悔之晚矣。现在既为人妻又为人母，苦日子也好甜日子也罢，自己酿的苦酒只得自己咽，怨不得别人。

见汪倩倩长久沉默不语，邹慧敏又问：“你就真甘心在火光村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过一辈子？”

汪倩倩悠悠地叹了口气：“唉！将就着过吧。”

邹慧敏看一眼在一旁看电视的乐乐，劝道：“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儿子着想啊！他马上要上学了是吧，你应该把他送到城里的学校去读书。乡小学和城里的小学根本不能比，无论是师资力量、教学设备，还是教学水平，都有天壤之别，不在一个起跑线上。我儿子现在还小，等过两年他上学时，无论如何都要把他弄到城里去。”

想到儿子的前途，汪倩倩动心了：“你说的轻巧，哪有那么容易办啊！”

邹慧敏的柳叶眉轻轻一扬，道：“说容易也容易，你长得这么水灵，把婚离了，我帮你在城里找一个局长，人家有权有势有能耐，有房有车有地位，把你母子俩的户口弄到城里是轻而易举的事，说不定还能在城里给你安排一份工作呢！”

汪倩倩连连摇头道：“你别拿我取笑了！人家那么好的条件，又是当大官的，城里好多年轻姑娘够他选的，能看上我这样一个乡下女人？”

邹慧敏似乎胸有成竹，正色道：“如果你愿意，这事包在我身上。”

汪倩倩未置可否。

邹慧敏用手机拍了几张汪倩倩的照片，说：“你等我消息。”

其实，邹慧敏极力怂恿汪倩倩离婚再嫁并不是单纯为她着想，而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她男人祝明浩一直想离开乡司法所调到市司法局去，但苦于没有门路。

祝明浩说过，市司法局局长谷正钢的妻子两年前不幸遭遇车祸身亡，想再找个女人一直没遇到满意的，叫她留意一下。

谷正钢局长邹慧敏认识，年初到乡里来检查普法工作时在一起吃过饭。

她问谷局长对择偶有什么要求，祝明浩说喜欢漂亮的，当然也要年轻的，文化程度起码是高中，其他倒没什么要求，毕竟他也是40岁出头的人了，条件好的姑娘又不中意他。

今天在乡医院碰到汪倩倩，她了解到汪倩倩的境况后便动了心思，这才特别热情地把汪倩倩邀请到家里来。

第三天，邹慧敏打电话到汪倩倩的娘家，告诉她说那事有眉目了，谷局长看了她的照片很满意，想和她见个面当面谈谈，让她到乡里来，自己陪她一起去城里。

次日早上，汪倩倩如约来到乡里，邹慧敏带她去一家发廊把头发整理了一番。

他们俩身材相当，邹慧敏从衣橱里拿出一套粉紫色的高档衣裙让汪倩倩换上。这套衣裙是祝明浩去年到市里学习参观时买的，花去了整整一个月工资，她平时都舍不得穿，只在前不久参加一个同事的婚礼时穿过一次。

真是人靠衣妆马靠鞍，换上这身行头，本来就靓丽的汪倩倩显得更加光彩照人。在大衣镜里一照，连汪倩倩自己都大吃一惊：镜子里面的人真的是我吗？

她们乘坐中午的班车去城里，到达城里时已是下午5点钟过了。走进市司法局大楼，门卫让她们作了登记，说谷局长办公室在5楼，指引她们坐电梯上去。

谷正钢正在开会，办公室的小刘热情地招呼她们在沙发上坐下，沏了茶，然后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个文件夹说：“二位先坐一会儿，我这儿有个文件正要送给谷局长看，待会儿会议结束了，我来带你们去谷局长办公室。”

十几分钟后，小刘回来说：“散会了，我带你们过去。”

走进局长办公室，谷正钢主动迎过来同她们握了握手，歉意地说：“让你们久等了。”

谷正钢4O多岁，有些发胖，纵向与横向的发展比例明显失调。与人交往，他未曾开口先见笑容。他的形象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庙堂里供奉的那尊“开口便笑”、“大肚能容”的弥勒佛。

见到汪倩倩，谷正钢非常满意，竟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闲聊了一会儿，谷正钢看看腕子上的表，说：“已经到下班的时间了，走，我们去清江酒店吃饭吧，边吃边谈。”

清江酒店是滨海市里几个高档的酒店之一，漂亮的女服务员领他们走进一间豪华的包房，奉上香喷喷的五峰毛尖茶，问：“谷局长，可以上菜了吗？”

谷正钢潇洒地一挥右手，道：“上！动作麻利点。”

邹慧敏想：服务员都这么熟，看来谷局长是这里的常客了。

酒菜很快送了上来，很丰盛。每上一道菜，女服务员就唱歌似的报出菜名。

汪倩倩真是大开眼界，这些菜她不仅没见过，更没吃过，甚至连菜名都是第一次听说，有点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最后上的一道菜是河豚。

汪倩倩记得曾在一本什么杂志上见过介绍，说河豚有毒，便问女服务员：“河豚不是有毒吗？”

女服务员未及回答，谷正钢笑着抢先道：“河豚有毒不假，但更是美味佳肴，鱼中上品。关键在于做法，一般的厨师做不了这道菜。哦，做河豚这道菜的厨师，要经过培训考核，要有国家食药监部门颁发的执业许可证才行。”

菜上齐后，女服务员手指桌上的一瓶五粮液，问：“谷局长，开不开？”

“开！无酒不成席嘛！”谷正钢说，然后转过脸看着汪倩倩和邹慧敏，“酒瓶不开是我没诚意，酒杯端不端就看你们有没有诚意了。”

女服务员将3个杯子里斟满酒，然后站在一边窃窃地笑着。

两个乡下女人都少见世面，不知如何应对，盯着杯子里的酒发愁。

吃完晚餐已是晚上8点过了，谷正钢领着她们去了清江百货商场，给汪倩倩买了一部高档手机和一条金项链，作为见面礼，然后带她们来到家里。

他女儿在市里一所重点高中上学，半个月才回来一次，平常就他一个人居住。虽然家里没有女主人操持，但房间里都收拾得干净整洁，可见谷正钢还是一个很会生活的人。

在客厅落座，说了一会儿话，邹慧敏说要去见一个在城里工作的同学，便离开了。

送走邹慧敏，谷正钢回来紧挨汪倩倩坐下，握住她的一只手，说：“你真漂亮！”

汪倩倩有些慌乱：“您说笑呢！”想把手抽回来，试了两次都没成功，只好由他握着。

谷正钢误认为汪倩倩是故作矜持而半推半就，加之多喝了几杯酒，这时酒劲上来了，有些迷离，便情不自禁地一下子抱住汪倩倩。

汪倩倩猛地一掌把谷正钢推开，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站起身正色道：“谷局长，你怎么能这样？我虽然结了婚生了孩子，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但也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在我没有离婚和你正式结婚之前，是不会把身子给你的。”

实际上谷正钢为人处世还是很严谨的，妻子离婚两年多他一直做到洁身自好，在局里口碑较好，今天也是一时情绪失控。经汪倩倩一番数落，他头脑清醒过来，起身坐到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诚恳地道歉道：“对不起，我错了，请你原谅！我一定尊重你，在未与你结婚之前，我保证再不碰你一下。”

汪倩倩重回到沙发上坐下，缓和了语气：“我想，你也不会喜欢那种太随便的女人吧！”

谷正钢点点头：“对！对！”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你刚才说你还没离婚？”

汪倩倩猜想肯定是邹慧敏说了假话，她不想隐瞒，便实话实说：“还没有。不过我们已经分居了，我现在住在娘家。”

谷正钢想了想，坦诚地说：“我很喜欢你！但婚姻是受法律保护的，如果你真愿意嫁给我，就必须先和你丈夫办理离婚手续，不然你我就犯了重婚罪。”

汪倩倩说：“我会考虑清楚的。”

晚上，谷正钢把汪倩倩安排在女儿房间休息。

由于喝了点酒，她睡得很沉，早上醒来已经是快7点钟了。昨晚和邹慧敏约好坐早上8点钟的班车回乡里，她赶紧起床，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准备出门。

谷正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手机，见她从房间里出来，微笑着看着她：“早餐已经买回来了，在餐桌上，我已经吃过了，你快去吃吧。”

汪倩倩犹豫了一下，走进餐厅，见餐桌上搁着一个瓷碗，上面用磁盘扣着，旁边是一杯牛奶。揭开磁盘，瓷碗里是几个小笼包，热乎乎地还冒着蒸汽。

为了赶时间，她没去拿筷子，直接用手抓起小笼包就朝嘴里塞。

谷正钢走过来，拉一把椅子在对面坐下，笑眯眯地看着她吃。

她吃得很急，喉咙里一梗一梗的，差点被噎住了，赶紧端起杯子喝几口牛奶。

谷正钢看一下手表，说：“你别着急，慢点吃，小心噎住了！等会儿我开车送你去长途汽车站，保证误不了车。”

不知是刚才吃得太急被憋的还是被谷正钢的细心周到的关切感动了，汪倩倩突然觉得眼睛有些湿润。结婚8年，尽管杨建军对她很好，差不多是百依百顺，但像这种细心体贴的主动关心和照顾，他一次都没有做过。

这一刻，汪倩倩终于下定了和杨建军离婚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