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了不起的马修-瑞文（2）

郑寰抱着坚定的信心，踏入了工坊的大门。

工坊占地上百平方米，木头天花板下面平行放置着两台应刷机。两个童工相互配合，他们同时拉起纸张的四角，然后平放在一个滚轮上。一个青年在杠杆的帮助下，把铅版向下按压，纸张印上油墨后，另一个青年把纸张收走，堆积在旁边。

郑寰在工坊旁边看了一刻钟，一刻钟内，这套流水线生产了50张报纸。21世纪的企业如果是这种效率，恐怕要破产。可是这是18世纪，这个效率已经很高了。

半个小时后，工人换班了。毕竟一个人没办法维持长时间的体力。郑寰拦住一个工人，他想要知道更多的情况。可是工人摆摆手说：“老兄，我一个单词都不会写，我哪知道什么秘诀？”

工人甩开了郑寰，他来到休息室，开始跟同事吹嘘。

郑寰尴尬地坐到休息室，工人们的说话方式和郑寰之前见到的不同。他们说话不讲究语法，同时爱用缩写代替正式用语。他们说话的语气夸张，内容却相对单调。郑寰在旁边一时接不上话。

这时候，郑寰的衣服被人拽了拽。郑寰转过头，看见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一头褐发，他穿着粗布衣服和背带裤，他的衣服上打着几个补丁。他小心地问郑寰：“马修先生，我叫凯尔。你能教我数学吗？”

“凯尔呀，你为什么数学？”郑寰低下头问。

凯尔说：“我想自学数学，然后成为一名会计。”

郑寰环顾四周，他问凯尔：“孩子，你帮我个忙，我就教你数学。”

凯尔对着郑寰敬个礼，他说：“好呀，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郑寰说：“你帮我去调查一些工坊的细节。什么工资呀，工作时间呀，越详细越好。”

下午的时候，凯尔就找到郑寰，他对郑寰说：“先生，你要找的东西我都找到了。”

郑寰疑惑地看着他：“小孩呀，你别骗我。你身边一张纸都没有，我要的东西在哪里呢？”

凯尔说：“在我脑子里。”

郑寰无奈地点头，他已经做好了得不到信息的准备。郑寰问凯尔：“凯尔呀，工坊印刷的报纸是从哪里来的？”

凯尔说：“报纸是报社的订单。报社没有足够多的印刷机，所以外包给我们。”

郑寰继续问：“那么，波士顿有多少家报社，多少家印刷厂？”

凯尔说：“波士顿只有37家报社，可是有200多个老板，要是按工坊算的话，有800家工坊。”

郑寰和凯尔就这样交流了半小时。他对凯尔说：“我明白了，小孩。我晚上教你数学，你还要帮我个忙。”

小孩立刻点头：“先生，一言为定。”

郑寰在回去的路上沉思着。印刷业的致富难度比他想象中的大。印刷厂从报社手里接单，然后购买纸张和油墨，雇佣工人，进行生产。

郑寰现在非常焦虑，他要出人头地，但是他面临一个困境。

如果所有工坊的效率都相同，那么每家工坊赚的钱都相同。老板固然可以用赚的钱建立更多的工坊，但是如果每个老板赚的钱都差不多，他们的投资也差不多，结果就是老板抢不到更多的订单。

反过来说，要赚更多的钱，只能接更多的订单，只能比别人效率高。高效率可以让郑寰以相同的成本赚更多的钱，更多的钱就意味着更多的投资，只有这样郑寰才能出人头地。

可是，效率是由技术决定的，印刷机是英国本土生产，而工人的工资和原材料的成本价格是固定的。这就是说，所有人的效率都是相同的。郑寰需要怎么做，才能改变效率呢？

郑寰决定了解更多信息再说。

第二天，他见到了凯尔，他问小孩：“童工的工资和成年人的工资相同吗？”

小孩说：“当然不同。成年人的力气大，他们的工资高些。”

郑寰对此有了兴趣，他继续问：“那么，为什么印刷厂不雇佣更多的童工？”

凯尔说：“我们小孩子力气小，相同的工作，我们要花更多的时间。”

郑寰的心里有底了，他对小孩说：“孩子，你帮我个忙。”

郑寰进入了伍德办公室，这一次他自信满满。

他在伍德面前展开了一张图纸，他说：“先生，我问你个问题。两个锅能炖三种汤吗？”

伍德奇怪地说：“可以呀，一个锅炖两种汤，另一个锅炖一种汤。”

郑寰继续问：“如果一个汤要20分钟的时间炖，两个锅30分钟内能炖3种汤吗。”

伍德先生饶有性质地看着郑寰，他说：“可以。两个锅先炖10分钟两种汤，然后把一个锅的汤倒出来，剩下的20分钟里，炖另一种汤。最后再把原来的汤炖在第二个锅里。”

伍德继续说：“但这只是一个谜语而已，有什么用呢？”

郑寰说：“在我们的工坊里，机器就是锅，报纸就是汤。我们可以通过这种巧妙的办法，用最少的时间炖汤。”

伍德先生眯起眼睛，他对郑寰说：“你继续说。”

郑寰说：“印刷报纸需要活字铅版。一个铅版搭配一台印刷机。但是一天以内，一台印刷机却可以搭配多套铅版。我们通过合理的方法统筹，就可以缩短工作时间。从而相同的工资，创造更多的受益。”

伍德先生说：“道理我懂，可是你的方法指的是什么？巫术吗？”

郑寰说：“数学。”

郑寰继续说：“每套报纸的印刷量是可以知道的，我们把一天的订单按照数量排序，然后从大到小依次等分，显然这还不是最后结果……”

“接下来，我们把每组订单的总时间统计出来，这里面一定有时间量最大的组和时间量最小的组，我们把两组订单里时间量最小的订单和时间量最大的订单交换顺序，反复做下去。我们就可以保证每台机器的使用率最大。”

伍德疑惑地点点头，他说；“口说无凭，我把今天的订单表给你，你试试看。”

郑寰立刻开始验算，很快就把上百的订单分配完毕。他对伍德说：“这样的安排是最合理的。不信你随便换一个办法。”

伍德先生思索了一阵，他说：“这真是不可思议的办法，这是谁的发明？”

郑寰楞了一下，他说：“这是富兰克林先生指导过的结果。”

伍德说：“好，我们试一试这个办法把。我暂时把他称为‘富兰克林流程表’如何？”

郑寰立刻点头：“好，先生。我还有一个提议。”

郑寰说：“我们可以雇佣更多的童工来代替普通工人。通过我们的安排，我可以保证在机器全速转动的情况下，我的工人们可以完成所有的订单。”

郑寰这句话才是致富的秘诀。童工的工资比普通工人低，但是订单数量有限，工坊并不需要所有工人都是成年人。因此，郑寰先用规划缩短了劳动时间，可是这样并不能省钱。但是郑寰再用童工把挤出来的时间填满。这样在技术和工资水平不变的情况下，郑寰改变工人的构成比例，就能赚更多的钱。

伍德先生眯起眼睛，他说：“我收回我的话，先生。你会是一个商界的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