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或感官

看待电影有两种办法：把它当成一部思考性的作品，或者把它当作一部感官性的作品。

许多电影完全没有进行思考，只唤起感官体验。目前在导演中流行的就是感官性电影。这可以让他们少花一些力气，在该介入的时候退出来。如果我要拍摄的场景如下：一个男人几经犹豫之后，最终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因为她没有背叛自己——看，这个情节够复杂——那我就是在拍一部思考性电影。而因为其中蕴含了思考，所以由杀死女人带来的感官体验会更加强烈。

相反，在有些电影中，导演可能会对自己说：“我才管不了那么多，我对处理场景的方式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有多少辆汽车转弯，这是效果，我拍摄的时候要看的是这个。”最滑稽的是，我们经常在拍摄过程中感到导演又会延期，他会说：“我要在各个方向、从各个角度拍出尽可能多的镜头，然后我在剪辑的时候再看。”而当他开始剪辑时，他又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并告诉自己，他会在混合录音的时候处理声音……用这种方法制作出来的电影相当糟糕，因为事先没有进行构想。有些导演从头到尾都想体现出这个感官体验的理念，对待电影的制作过程也不例外。“急哄哄”做事的人总是让我发笑。我们可以急哄哄地撒尿，但不能急哄哄地拍电影。

如果是思考性的电影，我重复一遍，在写作剧本的时候必须问自己，我想要的是什么。对于仅限于感官体验——注意感官并不等于耸人听闻——的电影来说，这一点可能没那么重要，但在我看来还是有益的。在制作电影的过程中，我们很快就会意识到，有必要对几乎每一件事物都进行掌控。我们会发现自己像《包法利夫人》的作者福楼拜那样问自己：“从门走到窗户需要多少时间？”因为我们必须知道这一点，才能建造出我们的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