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踏上归途
从这天起，早就名存实亡的婚姻终于划上了句号。
只不过，这个句号并不圆满。
在现实中，无论是以何种方式走入婚姻，父母包办也好，经人介绍认识也好，亦或是自由恋爱终成正果，无论如何，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家庭崩盘，离婚只不过是最无奈的选择。
徐志摩跟张幼仪的婚姻草草结束，毫无疑问，主要责任在徐志摩。对于这个同样是草草结合的家庭，徐志摩不仅没有给张幼仪带来哪怕是一点点身体上或者心灵上的慰藉，反之，这个家庭更多时候充斥着的，是冷漠，是白眼，甚至是谩骂！
这些已经让人难以接受，给张幼仪带来致命一击的，是随后徐志摩的背叛。从古至今，中国人最讲究的是一个“忠”字，对国家忠诚自不必多言，对自己的小家庭也要忠诚，这是身为一个男人理应尽到的责任。然而，民国时期，受新思想浪潮洗刷过的诸多文人墨客，纷纷停妻再娶，即便有从一而终者，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股海浪确确实实让中国人的婚姻观念发生了很大变化。
有人说，世界上最动人的三个字，莫过于自己的爱人亲口对自己说一句“我爱你”。这三个字，虽然字数不多，但却意义非凡。这三个字，代表的是爱人对自己的认可，对自己的依恋，对自己的欣赏，这份情感是弥足珍贵的，值得用一辈子去铭记，去珍藏。
我们没有生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自然也就无法探知张幼仪、徐志摩与林徽因三人之间更多的爱恨情仇，可是，有一点我们是确定的：从两人仓促地进入婚姻，到这段婚姻狼狈地结束，在两人短暂的相处过程中，徐志摩那热烈真挚的话语并没有对张幼仪说过多少——在他看来，这些情话应该献给林徽因，跟张幼仪相比，林徽因除了相貌出众、气质高贵以外，也是最懂他的那个人——知心话本来就是说给懂自己的人听的，俗话说，“话不投机半句多”嘛！
林徽因喜欢徐志摩，徐志摩也深深地爱着林徽因，可惜的是，两颗相互依偎的心，爱错了时间，爱错了场合，不然，又能成就一段中国文坛上，才子佳人比翼双飞的佳话。
所以说，爱情这东西最让人迷惑，当你懵懵懂懂的时候，你跟一个自己不了解的人共同走进婚姻，待到少年历经风雨洗刷，归来已是成熟大叔之时，却发现对爱情、婚姻的本质看得越来越通透的自己，已经跟枕边人再也无话可说。这个时候，能够从一而终，靠的就不再是感情了，而是包容。
每个走进围城的人，都不可避免地要面对感情变淡的问题，张幼仪跟徐志摩不是这样，因为他们直至离婚那一刻，感情也不是多么深厚，一个人期望挽留，一个人偏偏要走，心冷之后的选择，只能是放手。
对张幼仪来说，既然已经不再是徐家媳妇，那么潇洒转身，坦然离去，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都在盘算着要收拾些什么东西，以尽快启程回国。
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因为她来的时候，随身携带的物品就极其有限。她的心思很简单，走之前，再多看一眼这里的花花草草，尽管在这里居住的时间并不长，可是，这儿毕竟是丈夫的居所，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这段夫妻缘分已然了结，可情分多少还是有一点的，再转转，再看看，了却自己的一桩心愿，为的是离去后不留遗憾。
奇怪的是，徐志摩这几天一直待在家里，往日那些形形色色的朋友聚会，徐志摩都没有去参加。
张幼仪猜想，原因大概有两个：
1.近日没有朋友聚会。不过，这个理由基本上不成立，就算没有普通朋友来往，那么，林徽因总归还是要关心一下的，她哪去了？为什么不和丈夫联系？这值得深思；
2.林徽因跟丈夫已经分手。如果真是这样，张幼仪应该高兴才是，这叫人财两空，可是她摇摇头，即便两人分手，也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跟丈夫已经不可能再回去了。
紧接着，张幼仪又发现了一个问题：丈夫似乎也在急匆匆地收拾东西，貌似不日即将出行！他要去哪里？也是回国吗？为什么要回国？他的学业不还没有完成吗？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好奇心越来越重，有一天，趁着丈夫出门的时候，她悄悄地溜进了丈夫的书房——她觉得，丈夫怪异的举动只能是来自林徽因身上，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凭着丈夫浪漫多情的性格，不可能不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果不其然，她在书房里看到了此前丈夫即兴创作的那首情诗，丈夫为它起了一个颇为诗意的名字：《偶然》。
偶然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诗歌中，丈夫委婉地点明了自己与林徽因的初遇过程，这种相遇，在诗人看来，就像那美丽的肥皂泡一般，看似美轮美奂，其实，来得快，去得也快，对于这段必须要放手的感情，丈夫潇洒地豪言：你最好忘掉！实际上，哪能忘掉呢？跟林徽因在一起的日子，丈夫有多么开心，张幼仪是看在眼里，也记在心上的。
两人之间也出了问题！
这个结论被踏踏实实地验证了。
尽管，张幼仪也不清楚两人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丈夫的心里话几乎就没怎么跟她说过，但是，这样的结局还是让张幼仪唏嘘不已。
回国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
跟之前一样，张幼仪又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踏上了回国的旅程。
丈夫也踏上了回国的轮船——也是一个人。
站在甲板上，迅疾的海风仍然在“扑啦啦”地将张幼仪的裙摆吹起，张幼仪面无表情地望向远方。远方是她的家，那个即将张开怀抱，欢迎她归来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