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长白茫茫人彷徨,武当苍苍心明朗。(六)
“噗”的一声,搀抬着胡途的两小二下得楼梯,便手上一用力,就将前者身子径直地丢向街上,同时嘴里恶狠狠道:“赶紧滚吧!”
对于两人的这般态度,胡途并未放在心上,他只是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心中大感庆幸,自己总算还是没有露出异常,被夜烦声两人发觉。
略微定了定神,胡途不禁暗骂道:“胡途啊胡途,别人五岳剑盟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品,跟你有半文钱的关系吗?你随随便便一生气,差点就出了大事。”
所幸那些小二酒保打出来的不过是些许皮肉之伤,除了面上不大好看之外,并无大碍,调匀了体内真气之后,他便是从地上爬起身来。
他心想:“这夜烦声得了天圣教支持,想必五岳剑盟盟主之位已是囊中之物。五岳剑盟的地界还是不要久留,我看我还是早早地,去寻那长白山白云峰天人洞吧。”他记得持刀汉子说过长白山在北边,当即认准方向朝着北边而去。
胡途行了大半日,方才出了衡阳城,虽说他身怀深厚内力,又是少年人脚力,此时也不禁暗自发苦。他捶了捶自己的脑门,暗骂道:“兰雨镇到衡阳城的一段路程,还份属荆州地界,我已是那般。如今却是要去得天朝之北,不知要行几多路途,我竟是不知要购得一良驹宝马,以充当脚力。”
不过现下已出得衡阳之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只得无奈苦笑一声,认着方向继续赶路。
天色愈发暗沉,出城第一晚便是找不到客店人家,一直行到天黑还是在荒山野岭中乱闯,四下里狼嗷枭啼,他只能借着朦胧的月色,小心翼翼地顺着山路继续走着。
也不知在墨色中走了多久,他忽然发现在路边有个破庙,当下喜上眉梢,便是退开庙门走了进去,随便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地方,便是躺了下去略做休息。
这一夜胡途虽说肚中有些许饥饿之感,但便是这般过去了,次日清晨醒觉赶路,就见山中有些许野果,正好采来吃了,接着顺着山路继续前行。
没行多久,他就只听得哒哒哒一阵马蹄之声,回头一望,只见来路尘土飞扬,便有着一条火红影子从视野尽头飞奔而来。
红马身上有着一名身着鲜艳红衣的少女,少女模样也算俏丽,只是她的眉目之间满是狂野与蛮横之色。她马鞍上悬着一把宝剑,手上正握着一条红色的马鞭。
红马如同火焰一般,直接从远处闪掠而来,眨眼间便是出现在了胡途不远处。接着一声少女斥喝声传来。“好狗不当道!快滚开!”
胡途本来看到那马极速而来,便要闪身避开,如今听得这般言语,他当即面色一冷。倘若少女是好言好语,或者即使一言不发,他也会避到一旁,如今却是侮辱之语,他自然无法忍受。
刚刚才抬起的脚,徒自放了下来,他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少女与马朝着自己冲击而来。
见着胡途听了自己的斥骂,居然直接不闪不避,少女不禁心头无名火起,当下冷哼一声,低喝道:“既然不滚,那便去死吧!”
接着少女握住马鞭,旋即刷的一声,在尖锐的破风声中暴掠而出,便是要径直地击在了胡途的脑袋上。
见得少女竟然对自己下得如此狠手,当下胡途眼中厉色一闪,暗自提起一口真气,运于掌上,一探手便是将那条马鞭握住,接着他再狠狠用力一拉。
“啊!”
马鞭上传来的巨力,令得红衣少女一时间尖叫一声,身形直接就是被扯下马背,她一屁股坐在了山路泥地上。
娇臀接触到冰冷而脏乱的泥地上,那红衣少女脸颊顿时变得铁青了起来,她怒喝一声道:“你是何人?居然敢对我出手?”
胡途冷笑一声道:“难道只许你飞扬跋扈?只许你对我出手?你这是什么道理?难道你的家里人是没有好好教育于你?”
那少女从地上爬了起来,从马鞍上将宝剑拔出,她冷哼一声道:“道理?江湖之中,我手中的宝剑就是道理!”
铮地一声,她拔剑出鞘寒光闪动,接着她伸指在剑身上一弹,嗡嗡之声,良久不绝。她一剑在手,刁蛮之色忽敛,左手捏个剑诀,平推而出,手中剑径直地朝着胡途刺来。
胡途连忙侧身一跳,避过了少女一击,却见少女一剑未中,剑尖划过半圆又是刺来。那七尺青锋剑尖沾地,竟是留下了一条不浅沟壑。
见此胡途眉头一皱,他现在仍无兵器在手,自然不能只守不攻,连忙闪过少女来剑,同时手上运起掌式,陡然抢攻。
这一招出招快极,少女眼前白影一闪,连忙回剑格挡。胡途已连攻数招,只是后者毕竟一双肉掌,并不敢与她青锋相接,故而不分胜败。但少女此刻已是暗自心惊,心想:“这在山野遇上的小子到底是谁?来路不明武功却是比本姑娘高多了,他这几招倘若是手里有兵刃,那我怎么也抵敌不住。”
胡途三掌过后,不见效果,连忙身形一闪,向旁窜开。少女瞧得亲切,展开剑法,不依不饶死缠烂打。
胡途心中暗骂一声,闪身相避,不过此次少女进招连绵,他却是还手不了。他在路上几个闪身,正好跳到了大红马旁,见得马鞍上剑鞘仍在,不禁心中大喜。他连忙探出手去将剑鞘取下,接着回过身用剑鞘格挡住了少女的剑招。
见着胡途居然拿着她的剑鞘与她对敌,少女冷哼一声,骂道:“小贼,你居然敢偷我的剑鞘!”说着她青锋画圆,倏地朝着前者连刺了不知几剑。
胡途连忙剑鞘格挡,但他毕竟手上只是剑鞘,而且未曾学过剑招,根本招架不住。因此他只能双足不停点地,一退再退。忽然他脚后跟便是碰到硬物,略一侧目,便是发觉自己身子已是靠在一颗巨树之上,再无半点避让空间。
那少女瞧得亲切,冷笑一声,一剑直刺而来,他眼睛一转,咬了咬牙,面露狠色,喝道:“小心了!”
接着他看清少女剑势,手中剑鞘一举,只听得噗的一声清响,少女手中长剑正好还鞘而入。
胡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过也不待略定内息,便是揉身而上,一掌朝着少女击出。如今好不容易用剑鞘夺下她手中青锋,自然是不能再让她给拔了出来。
少女眼睁睁瞧见胡途一掌迅猛而来,直击自己胸口,而自己手中长剑不得自由。当下她花容失色,只得撇下长剑,连忙飞身而退躲过了这一招。
胡途一掌逼退少女,正是得理不饶人,便要继续追击将她彻底打服。忽然他又是听得哒哒哒一阵匆促的马蹄声响,接着更有一声清啸远远传来。“住手!”
那清啸声声震山谷,远远传来,胡途心头一凛,已知来人内功自是极高。当下他也不再理会那少女,循声回过头去,去瞧瞧来人到底是是谁。
只见得远处驰来一匹神骏无匹的高头大马,马背上一袭白衣。胡途前一眼那马与人还在数丈之外,后一眼已是停在自己身前。
那白衣哗啦啦一阵响,便是飘然而起,落到了胡途与少女中间。
这时他才看清,来者原来是一个约莫三十左右,面白无须的俊秀男子。后者落到了地上后,先是宠溺地拍了拍少女的头,接着才转过身来对着胡途抱拳一礼道:“这位小兄弟果然好手段,在下黄三石,敢问小兄弟怎么称呼?”
胡途忙抱拳还礼道:“原来是黄大哥,小弟胡途,有礼了。”他心中寻思着:“看年纪,这黄三石应该是少女的哥哥,我与他妹妹这般争斗,他却待我仍是这般谦逊有礼,倒不失为一条好汉子。”
黄三石微微一笑道:“方才黄某见胡兄弟掌无兵锋,手无招式,还能在与舍妹斗剑拆招中占得上风,黄某佩服之至。”
胡途忙道:“只不过是在下侥幸,方才胜过令妹。”
而听了黄三石的话语,那少女冷哼一声,一双杏目便是紧紧地盯向了胡途,她怒道:“大哥,你怎么可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方才我不过是马失前蹄一时失手,再比一次,我可不见得会输给这小贼。”
见少女目中对自己毫不掩饰的敌意,胡途心念一动,就要开口出言相讥,这时黄三石皱眉道:“小妹,你怎么可以称呼这位胡兄弟为小贼?这也太过失礼了!”那少女听了他的这般言语,哼的一声就别过头去,不再去看他。
见此,他唯有苦笑一声,便是回过头来对胡途道:“胡兄弟莫怪,舍妹自小刁蛮任性惯了,此番无礼之举,还请胡兄弟不要放在心上。”
胡途微微一笑道:“黄大哥哪里的话,令妹不过少女心性,在下怎会放在心上?”
接着他将从少女手中夺下的宝剑甩向了黄三石,沉声道:“黄大哥,在下还要赶路。若是无事的话,小弟得先行离去了,就此别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