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陵城坞珩
回到招摇山小院里,玄玉抓着千机的胳膊问他:“你要是没偷看我的信,怎么知道信上只有八个字,不是情书。”
“我只是数了数信上写了几个字,内容可是一个字都没看。”千机耍起了无赖。
玄玉一个法诀将院中睡莲池中的水收了,千机撇撇嘴满不在乎的说,“我又不是非要睡在那里,只是这水干了,睡莲怎么办?听说建这小院的时候,很多摆设布置都是你漾儿哥哥的心血呢!”
玄玉听了千机的话,看了看睡莲池,乖乖的又将睡莲池注满了水,瞪了一眼千机就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鹤颜就带着族人来给扶桑和青鸾建房了,扶桑幻化些树木给他们,一边看他们造门制窗,一边和鹤颜闲聊,“听闻共工一族过去与人族亲近,这里颇有人族生活的气息。”
鹤颜抚了抚胡须说:“过去共工一族为人族治理水患,与人族同吃同住,留下的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今我已年迈,不愿意和族人们一起种树种田,建屋筑路了,闲来无事,只想烹茶、垂钓,这也都是当年人族的老人教会我的。”
扶桑和鹤颜聊得投机,青鸾则被千机和白鸥带去了附近的海洞,常年栖于巨木的青鸾从未下过海,甚至连避水的法诀都忘掉了大半,这一次有千机和白鸥陪着,见到白鸥都能在水里随心所欲,青鸾顿时对自己充满信心,果断下水,对于海洞里的景观啧啧称奇,玩得不亦乐乎,离开前从海洞里带走好多千机和白鸥送的珍宝,还带了一大株红珊瑚上岸,直言:“这么好的材料在陵城只能做个摆设,到了能工巧匠的手上,才能成为稀世珍品,等我把它带回天宫,做几串珠子和头饰送给你们。”
白鸥听了十分动心,拉着青鸾的手聊起首饰来,“青鸾姐姐,玄玉的首饰往常都是我给她做的,可是和天宫赏赐的首饰比起来,我做的真是太粗糙了,等你将这红珊瑚带回天宫,别只带回珠子和头饰来,也将天宫巧匠的图样也带几张回来,我也想学学。”
“好啊!莫说几张图样,我给你带个图样本子回来都成。”青鸾一边赏玩着红珊瑚,一边高兴的应下。
“咱们玄玉都已经是天族公主了,你不去找玄玉给你要,怎的跑来求青鸾神君这点儿小事?”千机打趣道。
白鸥不好意思的笑笑,“一时忘了,一时忘了而已。”白鸥虽笨,可是转念一想,笑着对千机的后辈打了一拳,“我求青鸾姐姐这点儿小事儿怎么了?关你什么事啊?青鸾姐姐都没嫌我麻烦呢!”
千机连忙岔开话题,“不知屋舍建得如何了,我们去看看吧!这些装饰应该都用得上!”引着青鸾回到了招摇山。
煜可神君整日见不到玄玉,便和夙生一起代理陵城的大小事务,把天宫的一些规矩带到了陵城,治理起来越发得心应手,千机不放心二人,在他们身边安插了眼线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眼线回报,就连天帝写给煜可神君的信,煜可神君都是直接让仆从大声念给他听,在陵城没有半点诡秘。玄玉看到这样的景象,忽然觉得好像一切都没有变,有个哥哥为陵城大小事务操劳,还多了一员神将夙生在身边护她周全,只是她不会再给哥哥捣乱了。
神鱼族和龙族自陵城之战后老死不相往来,边界也是一派祥和的景象,玄玉偶尔会去看看天帝赐予的七千里海域,这是她做为天族公主的封地,神鱼族和龙族的海域交界之处界限明晰,两海相遇却不相交融,神鱼一族的海域微微泛出紫色,龙族海域却是深邃的幽蓝,边界中央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海岛,玄玉上岸后感受到这海岛上有玄勿的气息,莫非,玄勿的元神落在了这里,玄玉内心激动起来,找到气息所在之处,竟是舟姬独自坐在一个巨大的砗磲之上。
神鱼修炼初期都会选一个喜欢的砗磲,在里面安安静静的修行,所以,砗磲会留下这条鱼的气息,面前的这个巨大砗磲上竟然有玄勿和舟姬两个人的气息,玄玉一直以为“玄勿和舟姬”的私情,不过是龙族屠杀玄勿的借口,或者是什么阴谋的一部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有。
舟姬见到玄玉颇感意外,表情淡漠的施了个礼,“玄玉公主,莫要再向前走了,再过一步,就是我们龙族的海界了。”
玄玉面前的舟姬和在天宫大有不同,神采尽失,脸上还有泪痕未干,眼里却是无尽的心事。
“舟姬,你和玄勿若是真有情义,为何天宫那一天没有出手救他,没有拦下敖商。”玄玉终于问出了她心里的疑问,原本她以为她根本不在乎不关心的疑问。
“我没拦下,是因为我不在乎他的死活,敖商杀了他,就是他的宿命,他该死在龙族的手上。玄玉,你见到这砗磲,可感受到我们孩子的气息?那是你侄儿的气息。他骗我说他会带孩子回陵城好好养育,可他最后把我们的孩子交给了那个恶毒的女人,越珂,她把我的孩子丢掉了,因为孩子身上有龙族的血,元神又残缺不全,所以她把我的孩子丢掉了。我在天宫好不容易遇见了玄勿,他多么狠毒,他不肯告诉我孩子的下落。”
舟姬说着说着变了腔调,玄玉听得出来,她只是想忍住泪水而已,也许忍住泪水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委屈变成愤恨,将哭诉变成咆哮。
舟姬说完便陷入了沉默,闭上了眼睛,慢慢恢复了平静,才终于做回龙族的公主,端庄,孤傲。
玄玉又问:“你和玄勿?怎么会在一起?”
舟姬笑笑:“自是有缘,便在一起了。只是玄勿早早娶了越珂,明明知道和我不会有结果,还敢让我心动,玄勿,他,死有余辜。”
舟姬说这话时平静了许多,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故事,说完她怔怔的看着玄玉,玄玉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也没有多问她和玄勿的事,打算离开,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和舟姬说:“我曾在玄勿的海宫中看过他用他的神骨刻了一个属于神君嫡子的印,上面写着陵城坞珩”。
“原来他叫坞珩,玄勿,至死都没有告诉过我孩子的名字。”舟姬眼神里透出一种温暖,又瞬间被那呆滞的目光取代。
当时玄勿刻这个印的时候,玄玉还狠狠的奚落了一番,名字取好,大印刻成,可是孩子竟还还没有生出来。那时没想到玄勿竟然真的有一个孩子,玄玉对此毫无察觉。
离开了海岛,玄玉又多了一重心事,那个叫坞珩的孩子,到底被丢到了哪里呢?那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玄勿,曾经是陵城之主,却与龙族公主互生情愫,玄玉越发的想不通,在她仍是少女,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时,陵城神君玄勿,到底做了多少令人难以揣度的事情。
玄玉与舟姬见面的十天后,千机在龙族安插的密探递来了消息,舟姬再次订了亲,即将嫁给龙族的一个异类,一条赤焰金龙。
玄玉把玄勿的遗物翻了个遍,终于找见了那枚陵城坞珩的印章,她把这枚印章放进给舟姬的贺礼中一并送了过去。送贺礼这一举动,显得玄玉做为陵城神君很有气度,做为天族公主也给足了天帝天后的面子。
在翻看玄勿的东西时,玄玉发现了她小时候送给玄勿的一块九色珊瑚,记得那时玄玉还小,偶然发现一只难得一见的九色珊瑚精怪,想要送给玄勿做生日贺礼,可是没追上,自作聪明的拿些颜料将一块白珊瑚涂成九色珊瑚,送给了玄勿,当时的玄勿还是懵懂少年,把这假到不能再假的九色珊瑚当做宝贝一样收起来,经年已久,这块假的九色珊瑚不像当初那样粗糙了,而是泛着些许蓝光,是玄勿经常把玩抚摸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