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品《行书四字箴言》
与江作苏先生相识二十五六年了。那时,他风流倜傥,意气风发。投身于新闻,寄情于翰墨,生命的旨趣与情操的陶冶融会贯通,不疾不徐,让过去的每一天都变成流金岁月。当年风华正茂时,我觉得他人情练达;如今他人情练达,又给人以风华正茂的印象。不违时势,锻炼人生,作苏是成功者。
近几年,我才知道作苏先生喜欢书法。笔政之余,常得临池之趣;公务之遐,不辍挥毫之乐。偶尔于朋友处看到他的书作,便觉有一股清泠之气自他腕下生。点勾撇捺间,可揣摩他的学养,起承转合处,可琢磨他的境界。
日前,他以新出的《行书四字箴言》见赠。静夜灯下翻来欣赏,顿时产生了春日踏青的感觉。
书法创作同文学创作一样,不外乎两点:一是怎么写,二是写什么。怎么写是技术问题,写什么是品格问题。若是只注重前者,便是形式主义,只注重后者,又失去了书法意义。一部好的书法作品,应是两者的完美结合。
作苏在《行书四字箴言》自序中开宗明义地说:“箴,初始意思是缝衣的工具,后来作‘针’。箴言则是古代的一种文体,即规谏劝戒之言。箴言富有深刻的思想内涵,简短精辟易记易用,并常常附带有感情色彩,包括贬义与褒义。”
这段话让我读到两层意思。一是作苏看重书写的内容。二是进入“天命”之年后,作苏看重并理解了四字箴言中所蕴含的中华民族传统的人生智慧。至于书法,作苏只是在《自序》的最后淡淡说了一句:“余嗜书法,以书艺流布国粹,乃寸心向往之。”
好一个心向往之,没有一个“淡泊高远”的人生选择,以及时时浮起的“思逐风云”的冲动,便不会产生此种“怡情物外,雪涤素怀”的要求。书艺是技术问题,技术不能左右人生而只能为精神服务。作苏的心中有一个主次。主次即君臣,有君无臣不成气象,有臣无君不成体统。主次亦可视之为皮毛,“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道尽了两者的关系。
尽管作苏先生淡言书艺。但他的心向往之的举动就是“以书艺流布国粹”。因此流淌在四字箴言中的书艺,亦为大观。作苏的书法,行藏足窥见识,取舍全凭心意。字之结体,懂法度而不拘法度;谋篇布局,总以轻松流畅为宜。文人的书法,为世间看重的是书卷气,但写出书卷气来,何其难也。火候不到则酸腐,火候过头则乖戾。二者之于文人,如影随形,作为文人的江作苏,注意到了这两点。因此,他下笔便见主意。当然,若以苛刻求之,他尚未达到“下笔如有神”的地步。不过,“下笔如有戒”的境地,已活泼泼地存于他心中了。
2010年8月22日于闲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