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基于语法的语言服务

与同为语言要素的语音、词汇和汉字相比，基于语法的语言服务，就其现状而言相对比较薄弱，有些领域虽已有相当的基础和成就，但还不能满足语言生活的实际需求，可以说基于语法的语言服务具有较大的发展空间。当然，作为语言要素之一，语法服务必然与其他语言要素——语音、词汇、汉字等共同参与到语言服务中来；另一方面，作为语言服务的项目之一，语法服务也必将渗透到各个领域中去。

基于语法的语言服务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一是语法规范及其运用；二是专门领域中的语法服务，包括语种间的语法对照服务，以及人机对话中的语法服务；三是对一些语法格式在市场环境中的服务应用与推广。

一、 语法规范及其运用

（一） 语法规范的服务空间

目前现代汉语语言文字规范的相关规定，对文字、拼音、语言面貌等关注较多，但对语法规范关注较少。《咬文嚼字》所公布的“十大语文差错”中，大部分为文字和词汇的误用，语法误用较少。2008年度“十大语文差错”未涉及语法使用差错，2009年有1条，为量词“位”的误用，2010年有1条，为“无时无刻”在肯定句中的误用。这其中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文字和词汇的误用比语法的误用更为显著，更容易被人发现；二是人们对于语法规范的认识是模糊的，或者说对语法规范的重要性认识不够。

1951年吕叔湘、朱德熙在《人民日报》上连载的《语法修辞讲话》开创了现代汉语语法规范化的先河。据统计，该书共出现病例1112个，其中“属于语法方面的病例有658个”（陆俭明、马真1999）。近二十年来相关论著有于根元（1999）主编《实用语文规范知识小词典》，吕冀平（2000）主编《当前我国语言文字的规范化问题》，李行健、余志鸿（2009）主编《语法病句辨误100例》，李行健（2010）主编《现代汉语量词规范词典》等。在一些行业领域，有少数论著涉及语法规范，如中央文明办、国家工商总局、国家语委（2008）主编《商标、企业名称、广告——语言文字应用规范指要》，周奇、杜维东（2008）主编《现代新闻出版编校实用手册》。还有一些学者从语法角度讨论立法语言的规范化，如刘红婴（2002），娄开明、陆俭明（2009）等。

吕叔湘、朱德熙（1951）在《语法修辞讲话》的再版前言中提到，该书“有些论断过于拘泥，对读者施加不必要的限制”。这事实上是语言文字规范的通病，尤其是语法规范。要避免规范过度，有两个对策：第一，要做到不必太过拘泥，接受变化，对新的语法现象不可妄下断言，对其应进行科学描写，并进行跟踪观察，如近年来，学者们对新的语法现象，如“副+名”、动宾结构动词加宾语、“V一把”“被+V”等一些新语法现象进行研究。如果观察和研究充分，我们也可以进行“新语法现象”的发布。第二，语法规范不搞一刀切。对法律法规、官方文件、合同条款、中小学教材、对外汉语教学教材等要从“严”，而对新闻语言、文学语言、网络语言，要从“宽”。

语言只有在运用中，其规范才能发挥作用，我们一方面制定语法长编，另一方面也要对当前的语言生活进行观察和监测，指出其不合规范之处，当然此类应用服务与语法规范的研制是息息相关的，语法规范越明确越细致，语言生活越有章可循，相应的应用服务效率也越高。同样，应用服务的成果反过来会检验并促进语法规范的可操作性。已有语法规范成果相对于语言生活的发展来说，是远远不够的，即语法规范仍有较大的服务空间等待我们去挖掘。

（二） 语法描写与语法长编

美国描写主义语法学派是在研究印第安语的过程中逐渐形成的，他们对印第安语的语音、语义和语法等语言要素进行记录和描写。进入20世纪50年代后，生成语法、认知语法、类型学等研究方法受到了更多人的关注，但是作为语言研究的基础，对语言现象的“描写”是不可或缺的，描写不清楚、不细致，直接影响分析和解释的准确性，这种“描写”，语法是其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在描写语法学派那里是有着非常重要的服务目的的。

从明末清初来华传教士开始，中外学者对汉语语法展开研究，现代汉语语法的研究取得了长足进展，但是一直以来，学者们多关注局部的语法现象，缺少一本语法长编，即对汉语语法系统性的全面描写，对以往语法研究进行总结的著作，张斌（2010）主编的《现代汉语描写语法》弥补了这个缺憾。这是国内第一部现代汉语描写语法专著，全书共200多万字，受到学界的普遍关注。

在方言语法方面，有学者建议每一位语言研究者都应撰写一部自己母语方言的参考语法，目前学界已经着手从类型学角度展开多种方言参考语法的撰写工作；在少数民族语言方面，20世纪80年代出版的“少数民族语言简志丛书”对55个少数民族语言语法进行了描写，2007年由孙宏开、胡增益、黄行（2007）主编的《中国的语言》出版，包括了56个民族使用的129种语言，对其语法的描述也更为详细。由戴庆厦总主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少数民族语言参考语法系列丛书”已出版了《景颇语参考语法》（戴庆厦2012）、《基诺语参考语法》（蒋光友2010）等十余种，受到语言学界的普遍关注。但相对于普通话语法而言，方言语法和少数民族语法的描写还有较大的挖掘空间，需要学界进一步重视。

我们在讨论语法描写和语法长编的研制时，不止限于对汉语语法进行描写，也应对其他语言进行描写，或者及时了解其他语言语法描写的最新成果，这是具有战略意义的。不少语言学家都曾从事相关工作，如美国描写主义语法的代表人物布龙菲尔德就曾在20世纪40年代为美国国防部编的《俄英词典》撰写俄语语法的简介（冯志伟1999）。

（三） 教学语法与语言教育

随着中国经济的崛起，全世界学习汉语的外国人越来越多，据教育部统计，“2014年共有来自203个国家和地区的37.7万余名各类外国留学人员在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775所高等学校、科研院所和其他教学机构中学习”^注15，汉语国际推广事业中的语言服务问题包括语法服务受到越来越多人关注。

吕叔湘曾在《实用现代汉语语法》（刘月华等2001）的序言中谈到：“这几年我很看过几本讲现代汉语的语法的书，得到一个印象是这些书的读者对象不明确，不知道是为谁写的，好像是谁都可以看看，看了都多少有点收获，但是谁的收获也不大。因为它既不能在理论上有所贡献，又不能在实用上有所裨益。”这提醒我们考虑语法服务时，必须明确教学对象，比如区分面向教师、面向教材和面向学生的语法服务。

1. 面向教师的语法服务

主要指教师教学用的语法参考。由于国际汉语教师队伍日渐庞大，一些人未经过专业的语言学训练或语法知识储备不足，这都需要有经验的老师和做语法本体研究的人为他们提供语法服务。此类读物也可供具有汉语高级水平的非汉语母语学生阅读。目前可作为教师参考的语法著作主要有吕叔湘（1982）主编的《现代汉语八百词》，刘月华、潘文娱、故韡（2001）的《实用现代汉语语法（增订本）》，彭小川、李守纪、王红（2004）的《对外汉语教学语法释疑201例》，卢福波（1996）的《对外汉语教学实用语法》，齐沪扬（2005）的《对外汉语教学语法》，张宝林（2006）的《汉语教学参考语法》，陈如、朱晓亚（2010）的《汉语常用格式330例》等。我们认为这一类中做得较好的是刘月华等（2001）和彭小川等（2004），前者系统性强，分析详细，使用者可以从书中获得较大的信息量；后者针对性强，讲解清晰明了并配有练习，是真正从教学角度出发的语法参考。

总体来看，目前面向教师的教学语法服务，仍有较大的发展空间。首先是随着教学的不断深入，一些语法问题会得到更进一步的解释；其次，根据目前国际汉语推广的形式，我们仍需要在实用性上下功夫，以区别于汉语本体语法研究对语法现象的解释。理想的汉语教学参考语法应为：语法点、语法点的讲解注意事项、易混淆语法点的辨析、学生学习该语法点容易犯的错误和配套练习。这需要汉语教学一线教师和汉语语法本体研究者共同努力，相互借鉴。

2. 面向教材的语法服务

应包括语法点的选取、语法点的难度排序等研究，为教材科学编写提供支持。教学语法点的选取与排序一方面与语言自身的规律相关，同时也与学习者的习得规律相关。

一些学者从理论方法上进行探讨，如吕文华（2002）、周小兵（2004）、卢福波（2005）等，此外，相关文献还有刘月华（1987）、杨继洲（2000）、杨德峰（2001）、李晓琪（2004）等。

一些学者针对一些具体问题进行研究，如助词“过”、反身代词、数量表达、比较句、“把”字句、“被”字句、存现句、话题句等的习得规律和难度排序问题。但相比而言，此方面的研究还比较薄弱，亟须加强。

3. 面向学生的语法服务

这方面的语法服务应具有以下几个特点：清晰易懂，配有例句支持，并有相应的练习及解答；分级语法服务，指出在某个阶段应掌握哪些语法项目，并且针对学有余力的学生设置延伸项目；可适当指出学生容易产生的偏误，以做警示；多语种对照的语法服务。现有的一些较好的汉语教学语法书，只有汉语和英语的版本，如能有多种语言对照的版本，就更方便学习者进行参考了；针对HSK、AP汉语项目及SATⅡ等考试的专门语法服务，根据对以往题目的分析，配备模拟题及详细的解答，这必然建立在我们对各国的汉语考试具有全面而深入了解的基础上；可在人机对话上下功夫，争取实现界面友好的、方便学生随时参考的语法成品的服务。

以上我们讨论的都是汉语教育的问题，在外语教育方面，我们同样要提供语法服务，包括面向教师的、面向教材的和面向学生的，当然我们可以吸收该外语语种语法教学与研究已有的成果。更重要的是我们对外语教育的语法服务应具有针对性。美国在“9·11”恐怖事件之后，反思语言政策，从国家安全的角度提出了“国家安全语言法案”，在此基础上于2006年启动了关键语言项目，不仅邀请中国和埃及教师帮助美国学生掌握汉语和阿拉伯语这两门关键语言，同时对国内开设相关语言教育的学校和学习关键语言的学生进行资金支持。2007年美国国务院、教育部、安全局等主导的“星谈计划”启动，旨在对高中生和中小学任职的外语教师提供免费资助，这一计划也是向汉语和阿拉伯语倾斜。我国的语言政策也应有从国家安全层面考虑的规划，而我们的语法服务要同时考虑国家安全及发展需要。

至于以母语为学习对象的语言教育，其教学语法方面的服务也是有很多工作需要我们去做的，这里不再一一论及。

二、 专门领域中的语法服务

（一） 语种间的语法对照服务

从翻译产业角度来看，翻译人才通常具有较高的外语水平，但我们也发现，一些由外语翻译而成的汉语句子或篇章，语法错误频出，阅读起来不仅拗口，而且影响理解的准确性；另一方面，由于翻译产业在国内尚不太成熟，具有翻译资质的公司其水平也良莠不齐。因此，语法服务在翻译产业方面，应从两个角度入手：一是为其他语言翻译成汉语提供汉语语法支持，为常用短语、句型甚至篇章的翻译提供范例，并对常见误句进行分析；二是为汉语翻译成其他语言提供语法支持，此类服务为多语种，同样是常用短语、句型甚至篇章的翻译范例，并对常见错误进行分析，如琼·平卡姆（2000）专门针对翻译中常见的中式英语的倾向给予了分析批评。

考虑到翻译内容的多层次性，我们可以分类进行语法服务：（1）一般翻译公司所翻译的内容具有一定程式化的特征，如无犯罪证明、亲属关系证明等，语法服务可以结合词汇服务，提供现成的翻译样本；（2）产品介绍和产品说明的翻译，可提供常用的句式及结构；（3）合同等专业文件翻译的语法支持；（4）会议类、会展类文本翻译的语法支持；（5）其他专业领域文本翻译所需的语法支持。

总的来看，翻译内容的分类越细致，语法服务越有针对性，也越有效。这要求语法方面的研究者不仅要和翻译界人士紧密合作，同时也要加强和专业领域人士的联系与合作。

（二） 人机对话中的语法服务

随着网络的应用与普及，人机对话中的语言服务需求越来越广泛和迫切，中文信息处理的应用涉及机器翻译、信息检索、信息提取、文本自动分类等领域。近年来，中文信息处理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在语法服务方面也有相应的一些表现。

1. 基础研究领域

在基础研究领域，有两方面的工作特别引起我们的关注，即中文分词及词性标注和语言知识库的建设。

（1） 中文分词及词性标注

目前国内有词性标注的语料库有国家语委现代汉语语料库、北京大学计算语言所人民日报标注语料库、富士通研究开发中心信息技术研究部开发的“汉语词性标注语料库”、台湾“中研院”研发的“现代汉语平衡语料库”等。中文词语切分和标注准确率往往都在90%以上，但错误率仍较高，直接影响自然语言处理的准确度。（俞士汶2003）分词和词性标注是中文信息处理的基础，广泛应用于机器翻译、自动摘要、自动校对等各个方面，需要进一步提高准确度。

（2） 语言知识库

北京大学计算语言学研究所建成综合型语言知识库，其主体部分有6个语言知识库，其中就包括（1）《现代汉语语法信息词典》，现扩充为8万词语，360万项语法属性；（2）汉语短语结构规则库，含600多条语法规则，主要描述词类与词类之间的组合关系。此外还有现代汉语虚词用法知识库。（俞士汶等2011）这些语言知识库正是建立在语法学者前期研究工作的基础上。语言知识库的建立为中文信息处理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2. 应用领域

在应用领域，机器翻译、自动校对以及中文信息处理在教学中的应用软件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1） 机器翻译

从方法上看，有基于词的翻译、基于短语的翻译，也有利用上下文信息的统计机器翻译，机器翻译的质量在不断提高。目前供普通用户使用的机器翻译软件有金山快译、Google翻译等，但准确率仍然不高，其难点主要有语义的计算以及歧义的消解等。

（2） 自动校对

中文自动校对目前使用的主要方法有：利用文本上下文的字、词和词性等局部语言特征；利用转移概率对相邻词间的接续关系进行分析；利用规则或语言学知识,如语法规则、词搭配规则等。一些商业性的校对软件如黑马校对系统、方正金山校对系统在出版界得到一定程度的应用，但准确度仍然较低。（张仰森、俞士汶2006）

（3） 教学中的应用

储诚志《中文助教》软件已经做了很好的尝试，在这一软件中，可以实现“给课文加注拼音、生词生字查找、词表字表注释、汉字繁简转换对照、字词分布索引、字词频率统计、生词密度和重现率标示、字词HSK等级和常用度标示、新词旧词关联、词语随文注音翻译、课文改换顺序、词表字表项目的选择和排序等等”。（王飙2006）但目前，还没有供学习者使用的语法助手，需要进一步研究与开发。

中文信息处理还有很多实际应用的领域，如文本的分类、文摘的自动提取等，但这是一个综合领域，需要语言学者与脑科学、认知科学、数学等领域的专家共同协作。语法处理居于其中的核心地位，其服务质量的高低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中文信息处理水平的高低，值得我们认真对待。

三、 一些语法格式的市场服务观察

一些语法格式在市场服务方面具有较为突出的优势，包括广告语言、大型活动的理念口号、新闻标题、商用服务语言等。以下，我们将分别讨论句法格式的利用，以及句子语用类型的利用。

（一） 句法格式的利用

1. 广告语言中的句法规律

在句法格式的利用方面，我们需要继续深入探讨的是：第一，对已有广告语言中的句法格式进行分析，尤其是一些成功的广告语言，我们应对其优势成因进行分析，使之成为可供参考的语言服务信息。第二，对潜在的句法格式进行分析和挖掘。由于广告语言往往具有简练但言外之意丰富的特点，广告主希望在看似简练的广告语中传达更准确更多的信息，达到广告传播的目的。那么，自然有一些有多重理解的短语或格式有可能受到广告主的青睐。基于此，我们可以对潜在的可作为广告语的句法格式进行发掘，满足广告业求新求变的要求。

根据屈哨兵（1997）的研究，在广告语言中有以下几条突出的句法规律：第一，单句的优势类型为主谓句，且其中动词主谓句占绝大多数；第二，肯定句、主动句、短句和直陈句的使用占绝对优势，这与句式理解、记忆的难易程度相关；第三，复句的优势类型为无标记复句。无标记复句中，以因果关系、假设关系和条件关系居多。我们认为这些特征带有普遍意义，但仍需对广告语言进行跟踪观察，并且继续深入研究。具体来说：

第一，从词的角度来看，一些词出现的频率较高，成为多家品牌的共同选择，包括实词和虚词。如：动词“改变”：品质改变世界（三一重工）；移动改变生活（中国移动通信）；真爱改变你的世界（雷克萨斯）。副词“更”：开米，安全更健康（开米）；闪耀吧，更美的自己（丝蓓绮）；享受更多更FIT你心（广汽飞度）；极致呵护，瓷白美肌更轻透（兰蔻）。

高频出现的词语有些具有跨行业的普遍性，有些有行业差距；有些在历时层面上具有普遍性，但有些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反映了某一段时间的语言特点和市场诉求。这都需要我们进一步进行研究。

第二，从短语层面来看，广告语言非常丰富，涵盖了短语的各大类。但相对来说，偏正短语和述宾短语出现的频率最高，而主谓短语和连谓短语较少。例如：偏正短语“超凡驾驭魅力”（Acura汽车）；述宾短语“突破科技启迪未来”（一汽大众Audi）；联合短语“至静至柔至爱”（卡萨帝复式滚筒洗衣机）；述补短语“好酒喝出健康来”（古越龙山）；主谓短语“百年中行全球服务”（中国银行）；连谓短语“幸福味道用爱烹调”（欧派）。

第三，从单句层面来看，从句型角度来说，主谓句居多，非主谓句较少，而且在主谓句中，以动词性谓语句最多，其次是名词性谓语句，形容词性谓语句较少；从句类系统角度分析，陈述句较为普遍，祈使句、感叹句和疑问句较少；从句式角度来看，这些特殊句式在广告中出现并不普遍，可以看到比较句（迪奥DiorⅧ腕表系列：简约高于一切）、“把”字句（小狗吸尘器：把春天吸回家）、双宾语句（碧桂园给您一个五星级的家）、兼语句（斯巴鲁：有一种风格是XV），但“被”字句、存现句、连动结构都非常少见；从肯定和否定的角度来看，肯定句居多，但也有否定句，如：不跟随，表自己的白（Nokia手机）；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野生救援）；荣誉之上不止步（沃尔沃S60）。

第四，从复句层面来看，并列关系、连贯关系、因果关系、条件关系、假设关系、转折关系较常见，相比之下，选择、递进、目的、让步等关系的复句较为少见。其中无标意合复句和紧缩复句占有相当比例，这与广告受经济因素制约、强调精练有关。

2. 优势广告语的跟踪考察

一些广告金句在推出之后，市场证明了其传播的有效性，出现了较多的仿制句。如屈哨兵、刘惠琼（2009）对“今天你V了没有/吗”进行了跟踪研究，认为这一广告语成为优势句主要有“询问、习惯、时间、称呼、省略”等几方面的成因，其同类传播已经突破饮品的范围，涉及服务行业、网络游戏、文化教育等多个领域。

此外，还有一些句式有成为优势广告句的趋势，如：“让”字句、“不是所有/每……都……”、“越……越……”、“有……有……”、“为+O+VP”等格式已被多个领域的广告所采用。需要我们进一步跟踪考察。

当然，一些优势广告句在被多次仿制之后，该优势格式本身的优势特性也遭到了磨损，其传播有效性也就大大降低了。如一些句式已被评为“最恶俗的书面语”，其优势也就趋于消弭了。

（二） 句子语用类型的利用

1. 商业环境中语用类型的利用

在一些语用情境中，其对话具有一定的可预估性，或者说具有一定的模式性，通常认为是通过词汇手段来完成既定的交际目的。值得注意的是，特定语用情境中的句法格式也具有相当的规律性，需要我们进一步研究和总结，这不仅有利于商业及职场的工作人员迅速掌握相关情境下的语言要点，提高沟通的有效性，同时也会减少不必要的误解和纠纷。这在一些公共服务行业效用更加明显。例如：

为达到“建议”这一语用目的，我们可使用多种句法格式。首先可以借助动词直接表达个人看法，如“认为”“觉得”“看”“说”等；也可以在句首使用以下一些虚词及相关结构，如“要不然（的话）”“不然（的话）”“不如”“不妨”“要不”“要么”“或者”“还是”。还可以在句尾加上“好了”“吧”。这几种方式还可以共现，共同表示“建议”。如：

（1） 我看还是你去吧。

（2） 要不然你去好了。

（3） 我看你去好了。

再如在“吁请”的语用环境中，其句法格式呈现以下规律：

A. 一般祈使句，句尾可加助词（吧）。“请+某人+VP”或“让我们/大家VP（吧）”。

B. 多使用单音节动词重叠式或双音节动词ABAB重叠式，常用副词“就”，句尾多用助词“吧”。如：帮帮我吧！/救救孩子们吧！/你就照顾照顾他吧！

C. 某人+V一下O（吧），（S）VO一下（吧）。如：你帮一下我吧！/帮我一下吧！/你帮我一下吧。

我们可将常用语用场景中的句法格式总结为表1-2。

2. 职场语用模式

在职场中，其语用模式也和语法密切相关，例如：

（1） 请领导抓紧落实。

（2） 我已经完成了所有灾区采访与视察，现在疲惫不堪，几夜没怎么睡觉，灾区条件无疑也是很恶劣，但在我身上，心里有太多太深的现场感受。（加藤嘉一微博2011-04-13）

例（1）显然是不恰当的，因为“落实”的施事为下级或弱势者。例（2）是日本籍时事评论家加藤嘉一在微博中的发言，发布后很多网友指出“视察”使用不当。汉语中“视察”的施事通常是上级领导，加藤嘉一不具备这样的身份，因此“视察”一词的使用是不妥当的。

由此可见，职场语用环境也有其句法模式和句法规律。以动词为例，一些动词的施事为上级及强势者，如：安置、颁布、发布、吩咐、教训、接见、考验、命令、派、批准、任命、审批、视察、体恤、慰问、允许、要求、指导、指挥、指教、指示、准许等。

一些动词的施事多为下级或弱势者，如：反映、贯彻、汇报、落实、请教、请求、请示、申请、听从、违背、违反、响应、执行、遵照等。

综上所述，基于语法的语言服务在语法规范及其运用、翻译领域和人机对话领域以及一些语法格式的市场服务方面都有较大挖掘空间，虽然这些领域都已有相当成果，但在深度和广度以及针对性上还存在明显不足，亟须从事语法研究的人真正从服务的角度入手来进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