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是可爱的

——《女人与世界》序

这些年，在中国，女人的“风头”似乎比以往健了许多。杂志的封面，少了女人，销路就下降。挂历由大美人当家了多年。广告的画面很少能离得美女。以女人为话题的文章、报道、文艺作品、专著层出不穷。

这种情况，对于女人来说，究竟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还是既有好消息，又有坏消息？

谈得多，并不就等于女性地位的提高。但是，过去一个时期的几乎闭口不谈，也并不就等于男女真的什么都一样了。

女性问题还是需要研究的，因为毕竟有许多特殊情况。毛泽东同志在65年前论述的束缚中国女性的第四条绳索，于今虽然从法律上早已被废除了，可是离开男女真正事实上的平等，还需要走许多路。自然生理上的差异是不能回避的。女性对于人类的延续有更多的贡献和牺牲，这可能是女性在古代社会中占据中心地位的一个重要原因。随着人类生产领域的扩大，物的生产比人的生产在人的生活中占有越来越重要的位置。女性的地位也起了变化。妇女的彻底解放有赖于生产力的进一步提高，也有赖于社会的全面进步。所以经典作家把妇女解放看作人类解放的尺度。

在这个过程中，妇女有重新认识自己的必要。因袭的重担，固有的氛围，都在按过去的面貌塑造新一代妇女，使她们摆脱不了先辈的弱点。新的社会，新的经济基础，新的生产力，为妇女发展和运用自己的才能，锻炼自己的意志和性格，在社会中重新确定自己的位置，开拓了新的天地。这需要有新的观念，当然是符合实际的新观念。超现实的空想则只能把自己变成怪物，或给自己带来痛苦。

在这个过程中，男性也有重新认识女性的必要。否则，就会有越来越多的男人读不懂女人的心。而离开了两性之间的和谐、理解、尊重、支持，既不会有家庭的幸福，也不会有社会的安宁。

喜怒哀乐，七情六欲，人所共有。有人说女人的感情世界更细腻。不知道是不是普遍规律。但是细腻和狭窄之间的距离，可能有千里之遥，也可能只有一步之差。有人认为女人的感情更丰富，更执着。也有人不赞成这样的判断。无论如何，女人的感情总有女人的特点。这可能是人对于自身认识得最少的一个领域。迄今为止，人类更多地是用艺术手段来反映自己的感情，还比较少用科学的手段来把握它。这总归是人类需要解决的一个任务。也许在女性的研究中，对于这个问题首先能够有所前进。

从小女孩到老祖母，女性都是可爱的。或者至少可以说，绝大多数女性是可爱的。人们（包括男人和女人）希望女性更可爱。妇女的进一步解放也应当使女性更可爱。未来的人们用于女性的形容词也许会与过去有许多不同，但女性的魅力永远不会消失。大约对于女性的研究也离不开爱，包括狭义的和广义的爱。至少这种研究不应当加剧两性之间的和女性与女性之间的对立。

（甘肃人民出版社，1993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