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调歌头

刘 潜

落日塞垣路[1]，风劲戛貂裘[2]。翩翩数骑闲猎，深入黑山头[3]。极目平沙千里，惟见雕弓白羽，铁面骇骅骝[4]。隐隐望青冢[5]，特地起闲愁。        汉天子，方鼎盛，四百州。玉颜皓齿，深锁三十六宫秋。堂有经纶贤相，边有纵横谋将，不作翠蛾羞。戎虏和乐也，圣主永无忧。

【注释】

[1]塞垣：指塞外城池。[2]戛（jiá 夹）：敲击。貂（diāo刁）裘：貂皮大衣。貂，一种动物，皮毛很珍贵。[3]黑山头：在今辽宁西南部，大凌河上游东岸。[4]骇：马受惊，惊扰。骅骝：传说中周穆王八骏之一，后泛指骏马。[5]青冢（zhǒng 肿）：即王昭君墓，在今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南，相传墓上草色常青，故名。王昭君，名嫱，字昭君，西汉南郡秭归（今湖北秭归）人。元帝时被选入宫，未得宠幸。竟宁元年（前33），匈奴呼韩邪单于入朝请求和亲，王昭君自请出嫁匈奴，为汉朝和匈奴的和好做出了重要贡献。

【品读】

这首词描写边地游猎生活，表达对民族关系和边防事务的深刻反思和密切关注。词人刘潜字仲方，曹州定陶（今属山东省）人，大致主要生活在宋真宗、宋仁宗时期。他少年时代即卓逸不凡，胸怀大志，又喜好古文，进士及第，只是未得重用，做过淄州军事推官及蓬莱县令等官。这首词的写作背景已难以详考。就末尾“戎虏和乐也，圣主永无忧”二句来看，当作于宋朝和辽国订立“澶渊之盟”以后，两国间的战争已经停止，边境地区暂时相安无事，因此词人才得以“翩翩数骑闲猎，深入黑山头”；或许是词人曾经有过镇守边地或出使辽国的经历，因而得以写出这首游猎边地的词作。词的上片描写游猎情景。落日照塞垣，劲风吹貂裘，词人带领数骑，一路翩翩游猎，不觉已深入黑山地区，但见千里莽莽平沙，骏马纵横驰骋，雕弓白羽纷飞，好一场豪侠雄壮的狩猎！下片抒写历史感慨。游猎中隐约望见千载常青的昭君墓，禁不住触起悠悠闲愁绵绵思绪：想那汉朝天子正值鼎盛之时，拥有四百州的领地，朝堂之中有贤相经纶谋画，边地之上有虎将纵横驰骋，却竟然要牺牲一个“玉颜皓齿”的弱女子来为他换取汉戎和亲的政治局面；看眼下我大宋王朝已与辽国订立和平盟约，看来应是“不作翠蛾羞”、“圣主永无忧”了！从这首词中我们不仅领略了在一般俗歌艳曲中所看不到的边塞风情和豪侠精神，而且还能触起深沉的历史感悟和民族忧患意识。实际上，词的结尾说“圣主永无忧”，不过是粉饰之语罢了，它深层里潜藏的则是一份警悟与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