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枝令

万俟咏

人间天上，端楼龙凤灯先赏[1]。倾城粉黛月明中[2]，春思荡。醉金瓯仙酿[3]。        一从鸾辂北向[4]，旧时宝座应蛛网。游人此际客江乡，空怅望。梦连昌清唱[5]。

【注释】

[1]灯先赏：《岁时广记》卷十一引《复雅歌词》云：“景龙楼先赏，自十二月十五日便放灯，直至上元，谓之预赏。”[2]粉黛：指代敷粉画眉的女子。[3]金瓯：古代盛酒的器具。仙酿：指美酒。[4]鸾辂 （luánlù峦路） 北向：指北宋被金所灭，徽宗、钦宗二人被掳北上之事。鸾辂，即鸾车，指代皇帝的车驾。[5]连昌清唱：唐代诗人元稹写有《连昌宫词》一诗，诗中假托连昌宫旁的一个老人，向作者叙述昔日唐玄宗在连昌宫暂驻时的盛况和安史乱后连昌宫的萧索荒凉。这里借指北宋昔日的繁华景象。

【品读】

据《岁时广记》卷十一引《复雅歌词》记载说：“万俟雅言（万俟咏字雅言）作《凤凰枝令》，忆景龙先赏，序曰：景龙门，古酸枣门也。自左掖门之东为夹城南北道，北抵景龙门。自腊月十五日放灯，纵都人夜游。妇人游者，珠帘下邀住，饮以金瓯酒。有妇人饮酒毕，辄怀金瓯。左右呼之，妇人曰：‘妾之夫性严，今带酒容，何以自明？怀此金瓯为证耳。’隔帘闻笑声曰：‘与之。’”可见“景龙先赏”，乃徽宗年间都城赏灯盛事。从腊月十五就开始放灯，直至元宵佳节，景龙门前是一片灯的海洋，夜禁取消，都民可以纵情夜游。有女子游赏观灯者，往往被皇帝邀至珠帘之下，赐饮美酒一杯。有一个女子饮完美酒却怀揣金杯而去，被侍卫抓住，她说丈夫很严厉，现在她喝了酒，面带酒容，恐怕回家不好交代，所以拿这金杯回去作证也。皇帝听她这么一说，也就高兴地把金杯赐给了她。这首词就是追忆徽宗年间上元节前“景龙先赏”的繁华景象，反映了徽宗后期纵情声色、荒淫享乐的历史；下片则抒写北宋灭亡、二帝被掳北上、国人流离异乡的悲伤之情。两相对照，也就揭示了北宋灭亡的社会根源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