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 鸪 天

宋 祁

画毂雕鞍狭路逢[1]，一声肠断绣帘中。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2]。        金作屋[3]，玉为笼，车如流水马游龙。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几万重[4]。

【注释】

[1]画毂：指雕画的车子。毂（gǔ 谷），车轮中心的圆木，也用作车轮的代称。雕鞍：雕刻精美的马鞍，指代骑马。 [2]“身无”二句：用李商隐《无题》诗成句。灵犀，指犀牛角。犀牛角的中央有白纹如线，直通两头，故古人把犀牛视为灵异之兽。后人多用“灵犀”比喻两心相通。[3]金作屋：暗用汉武帝“金屋藏娇”的典故。汉武带小时候喜欢长公主的女儿阿娇，说“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也”。这里用来指宫女居住在豪华幽深的后宫。[4]“刘郎”二句：用李商隐《无题四首》中的成句。刘郎，指刘晨。蓬山，指蓬莱山，古代传说中的三神山之一，这里泛指神仙居处。相传东汉永平年间，剡县人刘晨、阮肇同入天台山采药，遇见两个女子，被留住半年，等到回乡时，其子孙已历七代，始知山中所遇为仙女，他们又重入天台山寻觅仙女，却已不见踪迹。这里用此典故，比喻爱情受到阻隔。

【品读】

这首词写的是词人对一个后宫女子的爱悦相思之情。关于这首词的创作，还有一个充满浪漫色彩的故事。据南宋黄昇《唐宋诸贤绝妙词选》卷三记载：宋祁在朝廷做翰林学士的时候，有一天他走在京城的大道上，适逢皇家后宫的车仗回宫，其中有一辆车上坐着的宫女掀开车帘惊喜地叫了一声：啊，那是小宋！所谓“小宋”，即指宋祁。宋祁有兄名宋庠，故当时有“大宋”、“小宋”之称。宋祁听到了宫女的叫声，可未及答话，车仗已走远了。宋祁回到家中，心中有所思念，便写下了这首词。不料想这首词写出来没几天就在京都传唱开来，而且很快就传入了皇宫。仁宗皇帝知道这首词是为一个后宫女子所写之后，就查问是哪个宫女，有个宫女就站出来承认说：“顷侍御宴，见宣翰林学士，左右内臣曰：‘小宋也。’时在车子中偶见之，呼一声尔。”仁宗察知详情后，就召宋祁入宫，和他谈起此事以及其词，宋祁以为皇帝要治他的罪，吓得战战兢兢，仁宗却笑着说道：“蓬山不远！”并把这个宫女赐给了宋祁。这个故事也许是真实可信的，因为在封建社会皇帝将后宫女子当作礼物赏赐给文臣或武将甚至当作外交的牺牲品，乃是常有的事情。仁宗皇帝欣赏宋祁的文学才华，又为他那份浪漫而又被阻隔的爱情所感动，赏赐他一个宫女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