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重 山

赵师侠

农人以夜雨昼晴为夜春。

乐岁农家喜夜春[1]。朝来收宿雾[2]，快新晴。云移日转午风轻。香罗薄，暄暖困游人[3]。        积水满春塍[4]。绿波翻郁郁[5]，露秧针[6]。幸无离绪苦牵情。烟林外，时听杜鹃声[7]。

【注释】

[1]岁：年，一年的农事收成。[2]宿雾：即夜雾，隔夜的雾气。[3]暄（xuān宣）：暖和。[4]塍（chéng成）：田畦，田间的界路。[5]郁郁：茂盛的样子。[6]秧针：即秧苗。[7]杜鹃：鸟名，又名“子规”，其叫声似说“不如归去”，故游子听到杜鹃啼叫往往会引起思乡之情。另外，杜鹃也是夏候鸟，农民听到杜鹃鸟的叫声，就要开始农忙了。

【品读】

农家有农家的生活，农家的情感，农家的行业语言。“夜春”便是在古代农村流行的一种农家词汇。这首词的作者赵师侠是赵宋王朝的宗室，曾在今江西省新干县居住，后来曾到今湖南省南部地区做过地方官。大概是在他做地方官期间曾“深入”农村，“体察”民情，因而对农家生活情感以及农家语言有所了解，才写出了这首代农家立言的小词。词前的小序说“农人以夜雨昼晴为夜春”，揭示了“夜春”这个农家语汇的特殊内涵。对古代靠“天”吃饭的“农人”来说，白天晴朗，夜晚下雨，此乃“老天爷”赐予的春耕大忙时节最理想的天气，所以农民们喜称之为“夜春”，表达了他们盼望风调雨顺、丰衣足食的美好心愿。此词即写“夜雨昼晴”的气候天气给农民春耕生产带来的便利和喜悦。上片写夜雨昼晴，天气转暖，既直抒“喜”、“乐”之情，又通过对气候景物的细致描写寓情于景。下片写雨水充足，秧苗长势喜人。结尾三句，一反古代诗词中借杜鹃啼声兴惆怅怀归之情的传统写法，以杜鹃声声预示春耕大忙的临近，既新颖又含蓄。词人站在农民的立场上，想他们之所想，乐他们之所乐，把自己融入到农民的生活与情感之中，堪称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