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宴席
李泰进屋只听见“咯当”“咯当”的响声，有些耳熟，不免东瞧西望，只听得“当”的一声，又若金钟铜磬一般，接着又是一连八九下。
他循声望去，只见松木朱漆匣子外壳，正面玻璃面，挂在柱子上面，底下坠着个圆轮不住的摇晃。
“这是...钟表？！”李泰暗自称奇。
“已经巳时了...”唐玉看着钟表。
“应该是九点半...”李泰看着表盘，甚是亲切。
“你认得自鸣钟？？”唐玉挽住他的左手臂弯，好奇问道。
“有什么稀奇，在我们那家家户户都有...”李泰不以为意。
“真的假的，这一个要一百多两银子，普通人家消受得起吗？”唐玉不住询问。
“那时候便宜多了...不过这种自鸣钟误差太大，每天要调整一刻刻度...”李泰不住解释。
唐玉挽紧他的胳膊，“你懂得可真多！”
李泰挠挠头，“也没啥，都是闲白...不过每天上午九、十点钟才开始吃早饭，也太晚了吧...”
唐玉笑了，“一看你最近就没好好吃饭，山庄每天只吃两顿正餐，即早饭和晚饭，没有午饭。”
“为什么呀？”李泰按了按唐玉的手，让她松开一点。
“这你就不懂了吧，中原地带基本都是一天两顿饭，所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农民的生活是跟着太阳走的。到了冬天，天短日寒，太阳出来才下地干活，太阳落山就开始休息。夏日炎炎，昼长夜短，人们都要歇晌，一直到下午三四点，毒日头下去才出门下田呢。”唐玉白他一眼，小手抓得更紧了。
“你们来了，快来坐吧...”欧若妙似乎等了很久，站在圆桌旁看着他们，她的视线落在二人臂弯，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
“快坐吧，今天有新鲜的鹿脯...”说着坐下努力移开视线。
李泰皱着眉头做出为难的表情，按了按唐玉的胳膊，“大庭广众的，先放开吧...”
“就不！”唐玉翘首昂扬，飘带甩弄，说的决绝。
“唉...”李泰白眼一翻，径直过去坐了。
“李公子，您是贵客，应该坐主位...”方雄抬手指向欧若妙左手边的位置。
“不用那么客气...”李泰站起身，恭谨笑笑。
方雄不敢怠慢，拱手行礼，“李公子若不肯落座，就显得蔽庄招待不周了...”
李泰赶紧回礼，说道：“方兄太客气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请...”
“请...”
李泰落座，唐玉挨着他的左手坐了。
“哎？你来啦！”
李泰看向那声音。
只见楚佩兰身裹淡烟紫纱低胸瑶裙，飘似地走进，窈窕裙摆，肉隐肉现。
“哒...”
李泰低头观瞧，一滴血滴落桌面。
“啧啧啧...”欧若飞直砸吧嘴，带着关爱傻子的表情，看着李泰。
“呵呵呵...”小金鱼躲在楚佩兰身后，偷偷笑出声。
“看看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唐玉的口气不知是嗔怪还是嫉妒，掏出棉球堵上那血窟窿。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欧若妙按住他的手，关切问道。
“没...”李泰满脸通红，低头不敢说话。
“哦呵呵...”楚佩兰笑得越发妩媚，“小女子略懂黄岐之术，就让我来看看吧...”说着走近李泰身侧。
那股幽香再次飘来，李泰心旷神醉，不自觉伸出左手。
唐玉托着下巴，趴在桌上直赌气。
那嫩葱般的纤指搭上他的脉门，指甲乳白明华，像一片片打磨得极光滑的白玉花瓣。
“咚咚...咚咚咚...”李泰的心跳直线加速。
“脉象实、大，沉滑有力。内伤劳形，精气耗损，劳伤过度，脏腑失调、虚弱而生内热，内热进流五脏...”楚佩兰呐呐喃喃，心下暗自纳罕，“此人真气竟深不见底，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怎么样？他是不是病得很厉害？”欧若妙站起身，眼神焦急。
“哦...没什么，就是上火了，多喝点水就没事了。”楚佩兰缩回手，莞尔笑笑说道。
“没事就好嘛，我饿啦！”唐玉撅着小嘴生闷气。
“几位请坐...”
方雄引着楚佩兰小金鱼，欧若飞依次落座。
欧若飞坐了欧若妙右手边。
楚佩兰紧挨着欧若飞，隔开小金鱼。
小金鱼则挨着唐玉。
“薛伯伯呢？”欧若妙问道。
“老先生还在生气，躲在剑阁不肯出来，而且不许任何人打扰...”方雄回道。
“捡几样好的给老人家送去，你去劝劝他...”欧若妙说得关切。
“是！上菜！”方雄拍拍手。
十几个小丫头，轮番端入金盘银碟，一一轮摆，蒸汽满堂，芳香四溢。
“几位慢用...”方雄微笑拱手，退出房间。
“哇，好多菜...”李泰望着桌上的盘盘碟碟，忍住口水，不住赞叹。
“这位公子到底该怎么称呼？”楚佩兰看着李泰，眼神意味深长。
“我...”李泰一时语塞。
“我不是说了，他叫欧若风。”唐玉毫不示弱。
“可我却听见你似乎叫他李...”楚佩兰眼角弯弯。
“嗨，我当是什么事，他呀，小时候过继给别人了，小名欧若风，大号李泰...”唐玉说得一本正经。
“哦，原来如此...”楚佩兰笑了，笑得意味深长。
“难得大家坐在一起了...大家不必拘礼，随便吃就好。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欧若妙起身施礼。
“妙姑娘太客气了，连日来多方叨扰，给贵庄不知添了不少麻烦，正不知该如何感谢呢，又何来见谅之说呢？”楚佩兰一阵客套。
欧若飞早已动上筷子，吧嗒吧嗒，肉片一块一块不住往嘴里送，一抬头，“看我干什么，你们聊你们的...大家不要客气，不用管我...”
几人相视一笑，不再谦让，着筷取食。
“你喝酒吗？”唐玉悄悄问道。
“不喝...”李泰拿着筷子，满目琳琅，不知所措。
“真的假的，我第一次见不喝酒的男人...”唐玉夹块鹿肉，放进他面前的小盘。
“李大哥，尝尝这块烤鹿肉...”欧若妙也跟着夹了一块，放在李泰面前。
“呃...嗯...”李泰的筷子僵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