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通合
云雾沉淀在树梢，树林若隐若现。天上的鲲鹏翱翔，然后落在远处裸露的山崖上。
隐雾山峰上有隐雾湖，这里很安静。
太阳出来，湖面倒映着的蓝色天空。
术和道，本不一样，术追究技法，道遵循本质。每个人因为身体的原因，术和道不一样，就像花和草本身不一样，尽管都是长在土里边，所以技法和道不一样。
师傅领进门，学艺在个人，终究是根据你对自己的了解，将自己融进术还有道当中，才能拥有更大的能量。世间万物，草无法跟树较量高低，但是草可以跟树比任性。
人族本身渺小，做不到人定胜天，世间万物终有道，万物各行其道。
“既然各行其道，那又修什么道呢！”决明问道。
“存在便是道，道不在静，在修，在变，在通！”从寒说道。
“何为在修，在变，在通！”
从寒手中有一颗种子，另外一只手弄来了水，又弄来了土，于是那种子开始发芽。
道最基本的便是元亨利通，就像这颗种子一样！
“人怎么元亨利通！”决明问。
“在万事，万物！”从寒说：“人身体不是石头，不坚硬，脆弱，不是鸟，没有翅膀。那如何拥有石头的坚硬，和像鸟一样飞翔的本事，在跟天和地，万事万物通再合！”
和世间万事万物通合，是修炼术道的本质！
“通合，才能用！”从寒很轻易地让湖面引起巨大的波涛。
然后他轻易地行走在水面上，任由鱼儿在他脚底下游动！
“我要怎么开始！”决明问道。
先通！
修术道的人，基本先通。都是先元通，再炼气，再修丹！达到这三个等级后进入合的阶段。进入合的阶段前，基本整个身体全部废弃，从零开始修炼，同时跟通是反过来的路，是先修丹，再炼气，再是元通。
“为什么是反过来的？”
“你看这花草树木，终究是在无数次的周而复始中变得这般蓬勃！”
经过一个周期，便是一级术，经过的周期越多，所修的术和道的能量越强，越是往高的地方，越能够用简单的招式消灭敌人。开始的一级术很简单，但是二级术到三级术的周期开始变长，越是往后修行，需要的时间越长且越困难。
“有没有最高的那种修行！”
“有，最高的修行，万物归一，已经不是人的级别，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从寒说道。
“为什么？”
“千百年来，每个人都想长生不死，也有人做到长生不死，但是越是往上修，人性越少，最后连感情都没有。你看这石头，或许千年前它还在这，但它就这样，你无法用言语跟它沟通，它更无法懂得什么！”
“修到最高，存在的必要是什么？”
“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从寒说道。从寒已经到达六级术，这是很快的一件事情，他曾经想往七级术去修行，然后再登顶到八级术。八级术就是无为老子的道行，但是修炼到这阶段，所有的行为跟一块石头无异。
从寒眷恋天下万物，他终究是人，他不想把自己修炼成一块石头，他有贪嗔痴恨，所以他离开神剑门，浪迹江湖，为所欲为，他认为这是他作为一个人该做和拥有的！
道行修为，如果能跟天匹敌，那必然逆天！如果你豪情仗义，爱恨情仇，那终究为人，想天地共存，那便是和天一般无为，按照人的理解，那便是无情无义。
“以后你就在这个湖上打坐！”
“打到什么时候！”决明问道。
“打到你感觉良好为止！”从寒说道。鲲鹏嘶鸣，盘旋而下，带来的风让平静的湖面泛起波痕。从寒一跃而上，坐到鲲鹏的身上，飞向远处。
从寒喜欢自由，留恋凡尘世间，他不能继续修，也不敢继续修，他害怕有一天他感知不到微风拂面的清爽感，害怕自己不再洒脱地喝酒，害怕自己对周边人的冷漠。就像无为老子一样，每天修炼，即便可以感知天下事，世间万物的变化法则，但心早已不是人心，说他是神，是石头也好，都一个样。
他骑在鲲鹏身上很畅快，更可以体会从高空上跳下的刺激感，跳进湖中的冰冷感……
这才是生而为人所该追求的！
决明坐在湖面上，他的心无法静下来。屁股底下是湿漉漉的，旁边的小草时不时打扰他，弄得他痒痒的，还有周边不少动物在叫，扰乱他心神。他睁开眼睛，想看看周围。
因为身体潮湿，他选择躺在一颗石头上晒太阳。很舒服，因为阳光不毒辣，暖得像给自己盖上被子。灵出现在，它显得兴奋，便不停地在决明皮肤下边游动。
灵出现以后，确实让决明更加心安，让他跟噩梦断绝。他要不要继续修下去？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毕竟从寒说得太不清楚了。
反正来了也是来了，先做再说吧。
他躺了一下之后，再继续坐在湖面上。刚开始的时候，注意力很难集中，身体更是不舒服，最想动身体且起身走动。久而久之，他开始坐得住，他坐得住的原因不是他注意力集中了，反倒是分散了许多。他听周围的鸟儿鸣叫声更加清脆了，感知周围的花草更多了。
有一次他好像睡着了，梦到自己起身，看了周围很多事物，看到远处有个鸟窝。他醒来，然后沿着刚才梦到的路走去，发现那边真的有个鸟窝。后面他梦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东西都被他看见。但是梦中的景象不怎么清晰，梦中的世界都是绿色的，基本无法看清人的面容，只能去感受。
有一次，他梦到自己走回洞中，见到了其他四怪在睡觉，然后再进入从寒的房间。从寒居然在看书，这时候从寒使出木剑，直接把决明吓醒了。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从寒就在他身边。
“这不是梦！”从寒说道：“是你的感知！”
“我的感知？”
正如树根，不停地在泥土中扎根，然后让自己发展壮大，树根就是它的感知。通，要做的就是张开身子的气孔，让你的感知变得强大，能感知周围的变化。
但是，决明的感知不一样，就在刚才，从寒感知到的是一种危险，所以他用自己的感知刺伤了决明的感知。
“树的种子和草的种子不一样，根不一样，不是都吸收阳光雨露，就能长到那种根系！”从寒说道。元通，就是要感知万物，尤其在作战中感知危险，免得还未出手，已经被冷箭射穿脑袋。
“还要继续吗？”决明问道。
“继续！”从寒说道。
决明对自己很快学到感知力很满意，这回他想试图往更远或者更高的地方去感知。他意识中张开自己身体的毛孔，往隐雾山林中感知。他感知到里边的猛兽，草木，就在这时寒冷朝他身体袭击而来，皮肤起了鸡皮，整个感知像收缩的触须猛然抽回自己的身体。
啪——
他整个身体的每一处就像被瞬间抽打一样，眼前忽然黑暗，然后剧烈的疼痛感袭击全身，痛得让他说不出话来，然后身体倒在湖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