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船

听了这话，雷当场语塞。他的旁边，斯坦因教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回应，连死气沉沉的内特也忍不住多看了那个高大男人一眼。他们的队长，莎拉则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瞪雷，随后换上一张笑脸又来到高大男人的身边。

“嘿，这是不一样的。我们只是你顺带救出来的而已——顺便说一句对此我们很是感激。而对于这个家伙，你是专门为他而来。关于他，你肯定知道点什么的。”

有那么一会儿，传奇小队几人以为高大男人不想跟他们说话了。不过也就沉默了那么两三秒，对方再次开口：“我只知道，这是我的任务。”

莎拉他们眼前一亮。与此同时，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方向，那个一直在独轮车上‘躺尸’的家伙也轻轻动了一下。

据他们所知，一般这个年代的人，尤其是像高大男人这种显然是士兵的家伙，用的更多是‘目标’、‘使命’、‘职责’等词汇，这里的‘任务’带出了两个可能。一是高大男人本身不简单，二是他所属的势力不简单。任务嘛，自然有发布任务的人——

“那么你总知道你自己是谁了吧？你来自哪里？”

“其实我悄悄告诉你，我们都不是普通人。不管你来自的势力有什么打算，我们都能帮忙的。”

“拜托，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救出我们的是谁，好表达一下我们的感激而已。”

这回高大男人似乎是真的不想再跟几人说话了。就这样一个推着独轮车在前面迈着脚步走，几个有点鬼祟的家伙缩着头左看右望的同时跟在后面，直至来到一个码头，高大男人才停了下来。他一转身正要说话，跟在他后面的雷却没控制住撞到他身上。身高183的雷在他胸前跟小姑娘似的怪叫了一声跳着退出来，看上去还挺喜感的。

不过有着三千多年的代沟，高大男人显然是不懂莎拉他们在笑什么的。他皱着眉看了看一脸尴尬的雷，随后缓缓摇了摇头。

“听着，我可以替你们找一条船。之后你们可以向南或者向西，阿瑞斯的手暂时还不会伸到那边去，你们可以安心了。”

说完，他又要转过头去，却被莎拉喊住了。此时的莎拉依然笑着，却不再是之前嬉皮笑脸那种了。

“现在我基本可以确认，你是那个亚历山大大帝的人了。这个年代敢跟神对着干还带着手下也不把神放在眼内的，大概也只有来历神秘的他了吧。”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带我们去见他，我们有关于阿瑞斯的重要情报。”

“情报？”

“也就是信息，关于阿瑞斯的信息。不管你的主人接下来是打算继续挑战神的威严还是想要逃过神的追杀，他都会需要这个的。”

“他不是我的主人。”

皱着眉回了这么一句，高大男子想了想，又盯着莎拉看了好一阵，期间还打量了雷他们好几眼。他显然不是个健谈的人，并没有多说，只是挥手让几人跟上。

“莎拉，你确定要这么做？”眼看小队几人就要跟着走上一艘商船了，内特按住自己少了一条手臂的肩膀，几步追上莎拉问道。

莎拉看了看他的表情，犹豫了一下，随后认真地说道：“我们必须试一下，夺回我们的乘波号，然后回到最初的时间点，改写历史。那样罗里和阿玛雅就不会……”

内特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你凭什么认为那个亚历山大会帮我们？别忘了他本身就是时间错误，一旦我们修正历史，他就会失去现在的一切。而哪怕他不知道怎么的就答应会帮我们，你又怎么知道他有这个能力？”

两人的对话引起了另外几人的注意。高大男子只看了两人一眼，倒是没说什么，雷跟斯坦因教授则是一脸担心地望向两人。

其实内特的想法，他们都大概了解。曾几何时他也是个乐观爱开玩笑的家伙，他只是经历了痛苦经历了心碎，心灰意冷，还没准备好接受一次很可能依然会落空的希望而已。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我们总得尝试一下。”迎着内特那变得空洞的目光，莎拉缓缓说道，“现在还没到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的时候……我们还没有输！”

最后那一句，莎拉说得斩钉截铁。这样的情绪总算感染了内特。后者没有再多说，只是拍了拍莎拉的肩膀，就当先登上高大男子的船，找了个位置直接坐了下来。

见他这个样子，莎拉、雷和斯坦因教授都松了一口气。他们这支失去了一小半成员的队伍，总算恢复了些许生气。

接下来的日子里，传奇小队几人就待在高大男子的这艘船上，等着与那位亚历山大见面。期间莎拉他们尝试过从高大男子的口中套出点情报来，可惜那家伙是油盐不进。除了知道了他叫赫克之外，关于他的情况是一概不知，更别说是那位亚历山大的了。另外，之前那个被赫克从帕特农神庙带了出来的家伙，自上船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出现过，大概是被赫克安排在最里面的船舱里修养，这让莎拉他们更好奇这个人的身份了。

说到船舱，就不得不提一下这艘商船。这艘商船全长不到30米，有桅杆、船帆以及左右各四根长长的船桨。放在这个时代横向比较，它看上去非常普通。可是甲板之下，那是另一番感受了。那里除了起居和堆放货物的船舱之外，还藏着个‘动力室’。那里面由好些大小不一的杠杆和齿轮连接着一副螺旋桨——那是起码跨了将近千年的产物，甚至比真正的亚历山大大帝所处的年代还要晚不少。毫无疑问这样的‘动力组’让这艘商船有了超越这个时代其它船只的速度，遗憾的是，并没有发动机搭配，依然是由人力驱动的它所能提供的速度，也就这样了。

“所以现在我们对这个军事家兼大发明家亚历山大有了更多的了解。他不是亚历山大大帝，而是某个大概来自公元前两百多年的阿基米德时期，到公元后17世纪乃至更后面的蒸汽时代之前的时间旅者？”说到这里，有点沮丧的莎拉故作兴奋地‘欢呼’了一下，有气无力说的完全是反话。“哇奥，我们成功将他归属的年份缩短到1800年甚至更大的区间里……”

她的旁边，恢复了点元气的内特补充了一句：“还有齿轮比螺旋桨更早，是公元前三世纪的，杠杆则是跟螺旋桨一样最早来自阿基米德的研究……好吧，结论也没差了。”

“事实上，我们的揣测可能还不太准确。”这时候，沉思了好一会的斯坦因教授说道。“我们看到他在这个时代所做的改变，由此推测他所来自的年代，这个有着很大的局限。我们之前忘了考虑这个年代最大的客观环境。打个比方，齿轮和杠杆，最早的研究分别是由亚里士多德和阿基米德提出的，他们是公元前两三百年的人，但我们的这个亚历山大接触到它们可不一定就是那个时候，也可能是理论被提出之后很多年的事了。同理还有最早的发动机，蒸汽时代，那是……”

眼看化身老学究的斯坦因教授还要用长篇大论继续往下说，同样属于科学侧却年轻了一半的雷不得不站出来打断对方。

“斯坦因教授想说的是，我们刚才的推测，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因素，即这个时代的工业生产力。我们的亚历山大在这个时代弄出了齿轮、杠杆和螺旋桨，不代表他是最初知道这些的人，更不代表他知道的只有这些。他可能是后世通过更直观更完善的课本描述而学到的……好吧，解释起来还是很麻烦，我也打个比方。比如爱因斯坦回到这个年代，他也不可能发明出——甚至只是重新制造出原子弹，哪怕他知道其中的所有原理。以这个时代的条件，他甚至连普通的炸药都做不出来，更别说核裂变和核聚变了。”

见他总算停了下来，莎拉双手一摊：“所以结论是？”

“呃，结论：更大的可能是，并不是我们的亚历山大不会其他机械原理，只是受限于这个时代的条件，齿轮和杠杆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的了。”

“我大概明白了。”听到这里，莎拉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所以你是说，即使是爱因斯坦到了这个年代，他能做出来的也只有齿轮和杠杆……”

雷笑了笑：“呵呵，差不多，但也不一定。如果回到这个时代的不止爱因斯坦自己，他还带了工具和材料的话——比如现在的我就可以凭借原子战衣上的配件，複刻出一些简单的技术。最直观的，受限于这个时代能人工产生的最高温度，战场上哪怕是将领们穿的也不是完全的金属盔甲。但如果我出手的话，我完全可以将这个时代的冶金水平提升好几个档次。我甚至可以做出最简单的黑火药，做出比那个亚历山大用来攻破特洛伊城门的冲车更可怕的投石机，我还可以……”

“好了，就到这里吧。”莎拉挥手打断同样进入了科技宅状态的雷，转身很是郑重地看着其他人：“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即将面对的不是野蛮、封建、见识有限的古代人，而是一个最起码来自近代，甚至可能跟我们一样来自21世纪的家伙。所以，收起所有的轻视，收起那些有的没的的小把戏。我们不能让他看穿我们，不能让他知道他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伙计们，我们要占据主动，我们要先声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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