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理学的因果之相互关系

历史的因果概念和系统的因果概念

人们通过追溯心理事件来源的动力关系来推知心理事件。心理学以十分不同的方式来理解这种“追溯”和追溯中所应用的因果概念。

“为什么”的问题在心理学中具有两种十分不同的含意。

1．为什么一定的情境S（即特定的个体P处在特定的环境E中）结果产生事件B，而不是其他事件？如上所述，如果我们发现一般规律B=f（PE），它适用于讨论中的情境的动力结构，那么这个问题就得到回答。因此，事件被追溯到此刻情境的动力属性。事件的“原因”存在于此刻生活空间或此刻生活空间的主要组分的属性中。

2．为什么恰恰出现这种情境——即为什么生活空间在特定情况下具有这些特定属性？这个问题具有特殊的历史含意，或人们能够更为准确地称之为“历史—地理的”含意（60, pp. 328—329）。这个问题涉及历史发展、原因链和原因链的交点。只有分析个体及其环境的历史，才能得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在这里，我们将谈到“历史的因果概念”（historical concepts of causation），它和上面所陈述的“系统的因果概念”（systematic concepts of causation）形成对照。

举一个物理学例子：雨中我坐在树下，树叶使我不会淋湿。我问道：“为什么我不会淋湿？”通过找出落下雨点的方向和速度、树叶的位置、我自己的位置等等，有可能回答这个问题。总之，人们能够描述现在情境，并且应用力学定律或其他有关定律，来推知在这类情境下必然发生什么事件。但是，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也可能如下：“感谢你的爷爷，他种下这棵树，使你不会淋湿。当然，这里的土壤不很肥沃，但你的爷爷最初几年格外照料小树。然而，假如扩建公路的计划去年完成的话，这棵树就被砍倒，你也不能坐在这里避雨了。

第二种回答是按照历史的因果关系来解释的一个实例。它的特征在于，它说明事件的原因链的发展过程和相互关系，这种事件只是一度发生于某时某地。另一方面，按照系统的因果关系的回答，则应用没有时间性的定律。两种回答都是完全合理的和十分重要的，但是哪种回答都不能取代另一种，虽然一种回答对另一种回答有影响。对于心理学来说，两种类型的回答都是重要的。在个体发展心理学和团体发展心理学中，历史的因果概念尤其起着重要作用。这种历史因果概念在心理病理学中也是重要的，它对于了解疾病的起源是必不可少的。

甚至实验心理学论述系统问题时，也必须对某些“历史”事实给予特殊的考虑。如同意志和情感心理学表明的那样（20, p.30），实验心理学的一些最基本问题的解决，要求建立明确的情境；通常，只有通过展现某种历史发展，这点才是可能的。

虽然在研究中，历史的因果概念和系统的因果概念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但人们应该比现在更为严格地区别这两种概念。心理学在伽利略之前或亚里士多德时期思维的本质特征就是，历史的概念和问题与系统的概念和问题相混淆。这个时期现在行将结束，但已导致严重错误。联想理论的前后矛盾和应用经验概念时的困境，原因之一就是由于这种概念混淆。精神分析的贡献在很大程度上在于重视问题的历史方面，但这种概念混淆也导致精神分析中严重的曲解。类似的概念混淆还频频发生于实验儿童心理学中。

只有我们在心理学的所有分支中，都严格区别因果关系的两种概念，并且在这方面也从“亚里士多德”思维方式发展到“伽利略”思维方式，我们才能够解决动力问题。

以下讨论将根据系统的因果概念，因为毋庸置疑，在动力学中，人们必须首先考虑这种概念。如果不考虑单个事件对一定情境的相依，即没有确定方程 B =f（PE），那就不能回答历史顺序的动力问题。这并不意味着心理学忽视或低估历史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