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在华外报网的逐渐形成
1840年,“天朝”的大门终于被轰开了,签订不平等条约,重开教禁。传教士在建教堂、办学校、开医院之后,认识到在中国传教必须充分利用报刊这一传播工具。中国人对宗教比较淡漠,以儒学为主干的传统文化对宗教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与西方社会的宗教传统大相径庭,加上对西方文化的排斥情绪,传教士在中国遇到的困难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同时,方言纷杂而文字统一,唯有报刊能把上帝的福音传播到更远的地方,传给更多的人。从19世纪50年代开始,教会报刊逐年增加,各类报刊的网络逐渐形成。
第一次鸦片战争后,外国传教士在香港、上海、广州所办各类报刊最多,此外还在南方各开放的通商口岸宁波、福州、厦门等地从事办报宣传活动。在宁波,《中外新报》半月刊由美国传教士主持,1854—1861年发行。《宁波日报》由传教士主办,1870年创刊。《甬报》由英国牧师等主办,1881年创刊。在福州,最早出现的英文报《福州信使报》(或称《福州府差报》),1858年由英国人创办。继之而出版的有《福州广告报》、《福州捷报》、《福州每日回声报》、《中国纪录报》等。最早出版的中文报是《教会使者报》,1860年创刊。其他中文报还有《中国读者》、《闻见录》、《闽省会报》等。1874年在福州出版的《小孩月报》,是外国传教士在中国创办的第一个儿童刊物。在厦门,第一份英文报刊《厦门航运报道》于1872年创刊。1886年创刊的《厦门新报》,为当地第一家中文月刊。此后,还有《漳泉公会报》、《厦门画报》等。
第二次鸦片战争后,外国人办报活动开始深入到北方和内地,如汉口、北京、天津、九江、南京、烟台等地。在汉口,英文商业报纸《汉口时报》于1866年创刊,为当地第一份近代报刊。此后,还有《汉皋日报》、《中国传教士》等外文报刊。汉口第一份中文报刊是《谈道新编》,1872年由伦敦布道会教士创办。此后,还有《开风报》、《昭文日报》、《新民报》、《武汉近事编》、《益文月报》、《字林汉报》等。在北京,《中西闻见录》月刊由美英传教士主持,1872—1875年发行。此后,还有《华北新闻》、《尚贤堂月报》等。在天津,第一家近代报刊《北方邮报》于1880年创刊。最有影响的是1886年创刊的中文《时报》,传教士李提摩太曾为主笔,宣传中国应仿照西方进行变法,提出一系列有关主张,在知识界引起巨大反响,可称第一份落户京畿要地的中文时事报刊。1890—1891年,另出《直报》周刊,专门转载《时报》的重要论说与新闻。而1895年创刊的《直报》(日报),由德国人汉纳创办,初期就连续发表了严复的《论世变之亟》、《原强》、《辟韩》等政论文章。此外,还有英文《中国时报》、《京津泰晤士报》等。用潮汕方言编写的《潮惠会报》,1889年在汕头创刊。白话文言合刊的《护教者》,1890年在江西九江创刊。
值得注意的是,各地出现的第一份报刊大多是在华的外国传教士创办的,随后在华外国人在各重要城市所办报刊逐渐形成全国网络。传教士们认识到,要想在中国社会打开传教局面,就必须用文化知识引起人们的注意,尤其是要利用西方科学的威力支持并抬高西方宗教的地位,而这同时也顺应了中国人向西方学习的客观需要。所以,教会报刊的目的虽是宣传基督教,但大都载有许多非宗教性内容,有的主要刊载新闻、新知,并以此相标榜。如《六合丛谈》第1号中就有“地球形势大率论”、“希腊为西国文学之祖”等知识性文章。而《格致汇编》则专门介绍西方科学技术知识,除偶有几篇对于中国事务的议论外,其余都是纯科学性作品。
据李提摩太1895年在天津《时报》上发表的《中国各报馆始末》说,当时德国日报有560种,英国169种,法国128种,意大利105种,比利时、荷兰共94种,合欧洲各国日报共计1306种。美国日报有962种,南美共115种。1894年,基督教会派人调查了中国各地的有关情况。中国自1815年至1894年先后刊行的近代化中文报刊约有76种,包括新加坡一带6种,香港6种,上海32种,北京6种,奥东6种,汉口5种,福州3种,宁波2种,台湾、厦门、汕头共5种,天津、九江各1种等。以刊期计,月报为36种,周报为8种,日报为21种,旬刊、二日刊、三日刊各1种等。其中,“十之六系教会报”,即60%为教会方面所主办。1895年仍在继续发行的,仅《循环日报》、《申报》等28种。其中,教会方面主办的有15种,占54%。
以鸦片战争为界,可分为两个阶段:前段由于清政府实行严厉的闭关锁国与禁教政策,传教士们的办报活动限于南洋和东南沿海地区,总共只有6家中文报刊和11家外文报刊(葡文和英文两种),主要集中在澳门和广州两地。后段外国人作为征服者,其办报活动不再受太多的限制,规模与区域迅速扩大,先后来华创办的中、外文报刊有300多家,外文增加到英、日、葡、德、法、俄6种。尤其到19世纪90年代,在中国创办的中、外文报刊就达170余种,终形成以香港与上海为中心,遍及东南沿海,以至进入中原腹地的外报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