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古罗马文学

一、古罗马文学

古罗马文学是在古希腊文学的影响下形成并发展出自己的特色的。位于地中海中部亚平宁半岛上的意大利是古代罗马文明的发祥地。早期罗马文明是一种典型的混合文明。旧石器时代，意大利半岛上已有居民生活。约在公元前20世纪初，一支操印欧语的部落越过阿尔卑斯山来到半岛，创造了青铜时代的特拉玛拉文化。公元前8世纪至公元前5世纪，又有伊达拉里亚人、希腊人和高卢人等陆续进入意大利，并带来或创造了新的文化，在这一过程中，不同的族群和文化不断融合。从公元前4世纪起，罗马开始走上了征服和扩张之路，至公元前2世纪中叶，成为继马其顿帝国后又一个地跨欧亚非三洲的大帝国。从约公元前8至6世纪，古老的氏族公社制解体、奴隶制关系开始在罗马形成，到公元476年西罗马帝国灭亡，罗马先后经历了王政时代（公元前8世纪—前6世纪末）、共和时代（公元前510—前27）和帝国时代（公元前27—公元476）。在文学上，罗马文学史则可分为早期罗马文学（公元前3世纪—前2世纪）、中期罗马文学（公元前1世纪—公元1世纪初）和晚期罗马文学（公元1世纪—5世纪中叶）。

早期罗马文学是在罗马共和时代的大部分时期里创作的，戏剧是其主要成就。罗马原有阿特拉笑剧和拟剧两种民间戏剧，在受到希腊化时期希腊新喜剧的影响后，发展起了自己的戏剧，代表作家是普劳图斯（约公元前254—前184）和泰伦提乌斯（约公元前190—前159）。这两位剧作家都以创作喜剧见长，也均受到希腊新喜剧的影响。他们的作品大多都是改编自希腊新喜剧，题材也是希腊的，但所反映的却是罗马的社会生活。普劳图斯出身于下层平民，他的作品讽刺性强，常常揭露罗马上层阶级的骄奢淫逸，塑造聪明智慧的奴隶，同情妇女低下的社会地位，具有民主倾向。《吹牛的军人》、《孪生兄弟》、《一罐黄金》等是他的名剧，后两者曾分别被文艺复兴时代的莎士比亚和古典主义时期的莫里哀所借鉴，创作出了《错误的喜剧》和《悭吝人》。泰伦提乌斯则是个受过贵族教育的获释奴隶，作品风格文雅、结构严谨，主张人与人之间的宽容和谅解，更受贵族文人的青睐，《婆母》和《两兄弟》是他的代表作。

中期罗马文学指共和时代末期和奥古斯都屋大维时期的文学。共和时代末期的文学成就主要是诗歌和散文，重要作家有散文家、演说家西塞罗（公元前106—前43）、哲理诗人卢克莱修（约公元前99—前55）和抒情诗人卡图卢斯（约公元前87—前54）。其中卢克莱修的长篇哲理诗《物性论》不仅在文学史也在西方哲学史上占有一定的地位。奥古斯都时期，是罗马进入帝国时代的开始，国内和平，经济发展，重视文化建设，成就了罗马文学史上的“黄金时代”。维吉尔（公元前70—前19）、贺拉斯（公元前65—前8）和奥维德（公元前43—公元18）是该时期最重要的三位诗人。

晚期罗马文学是罗马帝国由盛而衰时期的文学。罗马曾经历了两百年的和平发展，此后即因国内各种错综复杂的矛盾陷入不断加深的危机之中，奴隶制成为阻碍社会发展的痼疾。公元5世纪后半叶，老大腐朽的西罗马帝国终于在内部奴隶起义和外部蛮族的双重打击下灭亡了。文学在这一时期里发展缓慢，只有塞内加的悲剧、马尔提阿利斯和尤维纳利斯的讽刺诗、琉善的讽刺散文对话、佩特罗尼乌斯的小说《萨蒂利孔》、阿普列尤斯的小说《变形记》（又名《金驴记》）比较著名。

二、维吉尔与《埃涅阿斯记》

维吉尔是整个古罗马时代最杰出的诗人。他出生于阿尔卑斯山南麓的曼图亚附近的乡村，那里曾出现过卡图卢斯等文学大家，有着很好的文化传统。诗人的童年在农村度过，熟悉罗马的乡村生活和农事劳动，热爱大自然。维吉尔的父亲是个小土地所有者，家境尚称宽裕，使他有机会接受良好的教育。共和时代末期的烽火打破了他平静的读书生活，公元前42年，当时大权在握的执政官屋大维为给复员士兵分配土地，没收了维吉尔家的田园，全家只好背井离乡来到意大利南部谋生。不久，由于朋友的帮助，欣赏维吉尔才华的屋大维归还了他家的地产，诗人对屋大维感激备至，从此成为屋大维的忠实拥护者。维吉尔早期的主要作品是《牧歌》十章，创作于公元前42至前37年之间，在形式上仿效希腊化时期亚历山大城的著名抒情诗人忒奥克里托斯的抒情牧歌，其中既有虚构的年轻牧人的恋爱故事，也有对所处时代社会状况的真实感触，诗中还写到了诗人对家庭背井离乡的哀怨和发还土地后对屋大维的感激之情。维吉尔的第二部重要作品是发表于公元前29年的《农事诗》四卷，与希腊诗人赫西俄德的《工作与时日》有异曲同工之妙，分述各种农事劳动技艺，语言优美、格律谨严。然而，令维吉尔彪炳文学史册的是他不朽的史诗作品《埃涅阿斯记》。

《埃涅阿斯记》是欧洲文学史上第一部由文人独立创作的史诗，煌煌12卷，倾注了诗人一生最后10年的所有心血。它创作完成于屋大维帝制时代，是赞颂奥古斯都屋大维和罗马帝国、讴歌民族精神的杰作。这部史诗借用荷马史诗《伊利昂记》的结尾，叙述特洛伊城邦被希腊人攻破后，王子埃涅阿斯带领残存的百姓经过七年的海上漂流，在母亲维纳斯女神（即希腊神话中司爱与美的女神阿芙罗蒂特）的引领下，来到了迦太基。美丽多情又善良的迦太基女王狄多不仅收留了亡国的特洛伊人，还将自己的爱情献给了埃涅阿斯，两人热恋结合在一起。但是，埃涅阿斯身负建立一个新国家的神圣使命，神王命神使传谕，要他离开新婚的妻子和迦太基。埃涅阿斯心如刀绞、悲痛欲绝，但最终责任和义务还是战胜了个人的感情。他不顾狄多的恳求和哭泣，挥泪离去。狄多无法忍受爱人别离的痛苦，绝望地饮剑自刎。埃涅阿斯最终率众来到了拉丁姆地区，在战胜了敌对的竞争者后，成为这里的主人，在泰伯河畔建起了一个新的城邦。

史诗是诗人应皇帝之命写就的，明显地带有歌颂皇帝的倾向。维吉尔把埃涅阿斯说成是屋大维王族的始祖，又把维纳斯看作是埃涅阿斯的母亲，从而证明罗马皇帝屋大维是神的后裔。但是，我们不能将这首万行史诗仅仅看作是歌功颂德的谀辞作品。

以埃涅阿斯为代表的民族祖先艰苦卓绝的奋斗历程，是对罗马人不凡历史的折射和反映，它集中体现了罗马民族自强不息、崇尚进取的民族精神和一往无前的强大力量和气势，尽情地讴歌了罗马民族的光荣与梦想。

《埃涅阿斯记》在艺术上也借鉴了荷马史诗的一些特点，比如前六卷对特洛亚人七年漂流的描写与《奥德修记》有相似之处，而拉丁姆之战的描写则与《伊利昂记》相似；维吉尔还向荷马史诗学习了许多比喻的技巧和手法等等，但《埃涅阿斯记》的总体风格与荷马史诗并不相同。维吉尔更善于描写人物的内心世界，尤其长于对爱情心理的刻画，如对狄多爱情悲剧的表现千百年来不知打动了多少读者的心灵。而与荷马史诗对战争场面惊心动魄的表现相比，《埃涅阿斯记》中的类似描写则要略逊一筹。维吉尔的作品是文人史诗的杰作，语言上不可能如来自民间口头创作的荷马史诗那样自然和质朴，而是辞藻典丽，音律和谐、富有暗示性。如果说荷马史诗的风格雄浑、激越，《埃涅阿斯记》的风格则在庄严、典雅中透着一种淡淡的哀婉。

思考练习题：

1．作为欧洲最早出现的文学，古代希腊文学开创了一种什么样的文化传统？体现了早期西方人什么样的思想感情和审美趣味？

2．古代希腊神话具有哪些特点？为什么会具有这些特点？

3．古代希腊三大悲剧家的创作主题和艺术特征各有什么特点？

4．罗马文学在哪些方面对希腊文学做出了继承与发展？

5．西方第一部文人史诗《埃涅阿斯记》在艺术上与荷马史诗相比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