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札记:没有新闻的角落(新闻四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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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业工程师王晋益研究黄土高原取得成果

自愿放弃在大学任教 自觉扎根山区18年

本报讯 不久前,在山西省吉县召开的全国县级林业区划经验交流会上,共产党员、林业工程师王晋益介绍的关于黄土高原的山区规划、水土保持、营林植树的经验,受到有关方面的重视和好评。这是他自愿放弃在城里的大学任教、来到山区安家落户18年来取得的可喜成果。他现在已被群众选为这个县的副县长。

1965年,在山西农学院任教的王晋益,为研究黄土高原的治理,自愿来到山西省吉县林业局当技术员。他研究了县志和其他有关资料,对全县22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进行了资源调查,向县委提出了全县生产应以林为主,林、农、牧分别各占五、三、二的经济结构的建议。这些建议被采纳后,全县的林业大发展,水土流失大大减少。现在这个县的造林面积和他上山时相比已从3.9万亩增加到47万多亩,32个小流域已有11个得到治理。山区的生态平衡也开始逐步恢复,山上的小泉小水已增加了100多处,年平均降雨量增加了10毫米。吉县造林的经验引起各方面的重视,从1979年至今年6月,已有4个全国性的专业会议在这里召开,学习和推广该县的经验。

为了摸索出一条尽快控制水土流失的途径,王晋益跑遍全县500多个生产队和林场,同群众一起结合本地特点总结出一种叫“三七一一”的山坡整地法,当年雨水流失量就减少80%,而所用工只有原整地法的十分之一。为了寻找和推广适合黄土高原栽植的树种,他除在当地实验外,又到陕西、山东、河南等地考察,确定了以发展刺槐为主的方针。近几年来,王晋益在刺槐研究方面又有新的突破。他先后发表了十几篇论文,还和另一位同志合作写了一本专著《刺槐栽培》。

王晋益在艰苦的工作中处处以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他常常到山林调查,收集第一手资料,在山上吃、山上睡。一次他和几个同志在山林里实在太累了,便在树下睡了过去,醒来时干粮早让乌鸦抢吃一空,便又饿着肚子继续工作。他的衣服常被树枝剐破,每年总得穿烂三四双胶鞋。由于他在工作上的成就,近几年来上级领导机关、研究所等单位曾八次调他下山回城工作,他都谢绝了,坚持继续扎根山区。当吉县的林业工作在全县、全国出名后,组织上曾推举他出席全省今年的劳模大会,他又主动将荣誉让给别人。王晋益同志一心一意为山区建设献身的精神,得到了群众的赞扬。

(《光明日报》1982年10月8日)

独白12 为隐者立传 给无名者传名

可能是长期在基层记者站工作的缘故,我总是对那些在穷乡僻壤埋头工作如黄牛拉犁一般的人寄予十二分的同情。他们见记者时那份憨厚的微笑,那份询问上面新精神的虔诚,那谈到自己工作成绩时的坦然与淡然,还有那爬满皱纹的脸与青筋暴突的手,常使我心中掠过一丝无名的悲哀,好像上帝就专造就这批人来吃苦的。

倒不是他们多么伟大,但他们为国为民甘愿吃苦的这种精神实在是人类一份重要的财富。他们根本不想出名,但人们却应该记住他们。这正是我们当记者的责任。

钟新淮,1957年被错划为右派时即被发配到一个小村子里。近30年未出村门一步,一个知识分子就如那耐旱的枣树一样,扎在这片黄土地上。当我第一次驱车寻访他时,老远就见到绿柳白杨与青砖土墙的农舍间耸立着一座高高的、白色薄壳建筑,像悉尼歌剧院那样威风。我心里说,这里一定藏着一个能人。果然,他发明的找水仪竟有“千里眼”的神力,给人间带来了不知多少绿色、多少生命。那奇怪的房子原来是他自己设计、自己施工的厂房。就在我采访前不久他才结婚。爱人在城里,他很长时间才回去一次,一对新伴侣,两个半百人,但仍然是两地分居。他舍不得离开这个亲手创办的工厂。吃饭时候到了,他却不陪客,说几十年自己煮饭,粗茶淡饭习惯了。

王晋益,我去采访时他已是吉县副县长了,但看他脚上那双洗得发白的解放胶鞋,怎么看也像个刚从山上砍柴归来的壮年农民。他是研究刺槐的,就是为了这,他离开城里的院校,来山上一蹲18年,这里有他培育起来的全国最大的万亩刺槐林。昨天我来时正好驱车从林中钻过,阳光冲洗着椭圆形绿叶,风儿摇着细细的青枝,像一个美丽的梦。现在我对面就坐着这个将梦变为现实的人。他说,这里适宜种刺槐。刺槐俗称洋槐,不同于无刺的中国槐。槐木是好木材,但过去老百姓不敢用它盖房,因“木”旁有个“鬼”字。可现在,这“洋鬼子”已进了百姓家。说完他爽朗地笑了。他已写好一本《刺槐栽培》,但找不到出版社出版。

每当我经过一段时间的下乡采访,在暮色中赶回省城时,看到那闪烁的霓虹灯,听到那喧闹的人声,就不由地想到还在山上默默工作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