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后续-续无可续 陆百川的初恋日记_3
奇怪的是，在这场闹剧过后再没见陆百川提过苏静恩，白沈偶尔跟他谈及那天醉酒的事他也是沉默不语。
又过了一段时间，白沈发现子晴回陆家的频率越来越少了，她经常住在公司的宿舍里。而陆百川开始神龙见首不见尾，每次子晴有重要事务需要他这个董事长也过目一下的时候总是见不着人影。虽说陆百川也提不出什么像样的意见，不过公司该有的形式还是得有的。
对此白沈也是束手无策，先不说自己压根不清楚他们俩发生了什么事，再者就是知道了他也没法插手。陆百川总是在他睡着之后才回来，白天又出去比他早；子晴总是在公司有事时才来找他，他去找子晴吧，子晴又不怎么搭理他。这就很让闻名天下的白神头疼了，怎么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公司都要被两小孩牵着走？
其实子晴倒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是公司的事情确实太多了。
说起来还是白沈惹的祸，上次连城集团的老总好不容易答应与他们陆氏集团进行尝试性合作，白沈倒好，因为陆百川的那点破事放弃了这个机会，为此连城老总很是气愤。倒不是说连城的老总没气度，只是陆氏与连城交接这么多年，连城终于决定与其携手合作，然而在关键时刻白沈居然取消了这次决定性的见会面，总让人觉得有种报复的味道—你不是不肯和我们合作吗？我非要勾起你们的兴趣再给你们泼冷水。
于是连城集团对陆氏进行了多方面的打压，在中国北方的经济地位上，连城终究是比陆氏要更加高上一筹。而且陆子墨已经死了，白沈虽然接手了陆氏，但陆氏集团实际上却是让一个刚刚成年的女孩在运营。这一做法让其他的企业始终是觉得与连城结盟更为稳妥。
为了挽救局面，子晴只好每天为陆氏的未来奔波，她也知道陆百川最近似乎是在躲着她，但她找不到他。公司的压力实在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身体已经感觉到越来越虚弱，她真的没有力气再去管陆百川的行踪了。
所以陆百川为什么要躲着子晴呢？子晴十八岁生日那天，在车里睡着的陆百川突然醒过来，恰好听见子晴那段独白，“那一刻突然萌生了要守护他一辈子的念头”和“不过羊和狮子永远走不到一块的吧”直击他心里某个柔软的角落。他的脑海里浮现起子晴这十几年来为他做的一切，他所厌烦的那一切。十七岁那时他心想，自己才十七岁，为什么要扛下陆氏这么大的一个包裹？人生那么短，还有那么多的美好他没有尝试过，为什么就要为陆家付出自己？
现在他才意识到，他十七岁的时候子晴也才十七岁，他觉得很重很麻烦的东西难道对于子晴来讲就是轻松的吗？
由于子晴对他的好，一度让他把她看成了姐姐甚至是妈妈一样的存在，可子晴跟他一样大。
陆百川忽而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和子晴相处。学习占命术的人按理来说应该都是洞明世事的。
然而人类是一种有着丰富情感的生物，一个人的一生之中说到底有着许多变化，管中窥豹也始终是一个谬论。所以从来就没有哪个占卜师能够根据时下的一点趋势去真正地看明白一个人的一生。
这世上有些东西是算不清楚的，有些事情是不可掌控的。陆百川没能明白许子晴，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因此选择了逃避。
他去找苏北久和王未央的时候，苏北久已经失去了关于落落的绝大部份记忆，重新变回天然呆状态的他无法为陆百川提供什么有用的慰问。
陆百川自然也不敢指望苏北久能说些暖心的话，只要不雪上加霜让他更加郁闷就感激不尽了。不过王未央也没能给出什么符合他心意的说法，这就让陆百川有点忧愁了。
“其实感情这种事外人从来都不能给出你最希望的结果，因为是你在纠结行与不行。”王未央说，“曾经我对一个朋友说，有时候我挺想见你的，有时候却完全想躲着你，一半一半。”
“那朋友对我说，其实一半一半就是不想知道吗？”
“你明白我意思吗？你之所以会纠结，因为有某种意义上的不想。”王未央忽然注意到盆栽里的花卉正在悄悄绽放。
顺着王未央的目光，陆百川逐渐看到了被粉红花瓣包围的金黄色花蕊，“这就是知夜留下的月见草？”
“嗯，不过很快就要死了吧，月见草的寿命很短。”王未央用手轻轻碰了一下花瓣，“没人能给你答案，你想不想跟子晴在一起是最重要的。”
“当时我应该带她去游乐场，去看海，去旅行……总觉得时间还长……有些事，只要你不后悔就好。”王未央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陆百川若有所思，想起跟子晴第一次去游乐场，看着她坐过山车害怕尖叫的样子，跟人扮的玩偶熊拍照时开心欢笑的样子……其实她是那样的美好，美好得甚至还有些遥远。
陆百川虽然与子晴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期间一起吃饭、一起学习、一起玩闹……小时候，某天晚上白沈不在家，空荡得像一座鬼城的家里只有他和子晴，而他被白天的恐怖电影给吓到了，居然跑去央求子晴陪他睡觉，这件事在事后许多年都曾被白沈拿出来取笑他。再小一点的时候他们甚至还一起洗过澡……可是这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依旧使陆百川产生了两人相隔千里的错觉。
他还沉浸在想象里，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搭上了他的肩膀，接着是铺天盖地的酒味往鼻子里窜，陆百川内心一惊：这家伙，什么时候……
只见刚才苏北久所坐位置的桌子上已经是倒放着五六瓶五十二度的百年糊涂酒瓶。
“来吧来吧，醉一场你就能得到一个接近你心意的答案了。”苏北久在他朝他脸上喷出一口酒气，笑道。
于是三人醉饮成一团，胡话牛皮满天飞。
陆百川说：“知夜有什么好的？在杀手组织里长大的女人，照我看就是个闷葫芦……”
苏北久说：“我顶你个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恋我姐姐，就你这熊样还想做我姐夫？真不知道子晴为什么会看上你，是我瞥都不瞥你一眼……”
王未央幽幽地飘出一句：“其实你们都是懦夫……”
最怕的是空气突然就安静下来，陆百川和苏北久四目相对，哑口无言。两人默契地拿起酒杯对碰，又是一杯白酒下肚。
这时大门突然被打开，一双修长的美腿踩着高跟鞋走进三人视线，苏北久的脑袋“嗡”了一下子，顷刻间就清醒了，“静……静恩姐？”
“饶命啊姐姐……”苏北久惨叫连连。
苏静恩掐着他的耳朵，“不是叫你今晚回来早点吗？我跟梓瞳姐等你多久了？”
“好像才出来没多久吧？”陆百川插话，满脸通红。
“你们看看现在几点了？”苏静恩双手抱着胸，没好气地说道。
三人目光齐齐看向墙上的挂钟，上面的时针似乎有点偏向阿拉伯数字“3”。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陆百川和王未央带苏北久出来时向苏静恩保证，我们十一点就送小久回家，你信我啦！
不过，好像现在时间已经超过了他们的保证时间……
苏静恩此时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王未央和陆百川当即感到背后传来一阵恶寒，不是心理上的寒冷，而是这间客厅里的温度实打实地在下降。
“静恩姐静恩姐，给给给！快把小久带回家吧。”王未央赶忙拎起苏北久。
“嗯哼？陆百川，当时好像是你跟我打保票的哟？”苏静恩媚笑道，“说话不算话的男生真没魅力。”
“这……”陆百川醉酒后的红脸上再添一抹红色，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他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向苏静恩投以柔弱的目光。
苏静恩也没有回避，而是以一双包含了失望？还是愤怒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很久。这让陆百川的内心再次发慌，低着头没有言语。
最后，苏静恩只是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俯身在他的耳边说：“有些东西可遇不可求，有些则是可求不可等，你明白吗？”
陆百川愣了一下，紧接着像是想到什么，脸上滚烫滚烫的，简直要把整个脑子都给蒸发掉。这种感觉他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一直到王未央喊了句“注意安全”，他才感觉魂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他开始在房间里寻找苏静恩的身影，却发现苏静恩已经扛着苏北久走出去了，左手还在向他们挥舞道别。
“别看啦！苏家的女人都是这么强势的。”
王未央向他递来一杯茶，他接过来若有所思，“为什么她们被叫做红白皇后？”
王未央似是看傻瓜一样瞥他了一眼，语气平缓：“你知道苏家的人脉有多广吗？光是大家就有罗山堂、颜家、史官严广、兽族，钩吾三家更不用说了，就算你不知道，但白老肯定也在梓瞳姐的人脉资源里。”
“小久的双亲很早就走了，这些人脉网都是梓瞳姐一手建立起来的，也是因为有她的调和，这些年来各大组织才都是处于和平状态。”王未央没有理会惊讶的陆百川，继续说，“苏家历史上只有三个人是完全领悟了苏家枪的，苏家枪创始人、苏定山，还有苏梓瞳，除此之外她还是咒术大师，星象大师。”
“她把那些人的阴暗连到一起，为他们添上一抹白色，化解了彼此的矛盾。某种程度上来说红皇后比白色死神还有号召力。”
王未央说完顺手拿起旁边的瓶子大口大口往嘴里灌，却看到陆百川依然呆呆地看着他，一开始他还疑惑陆百川用不着对苏梓瞳这么惊讶吧？转眼间感官传来一阵阵极为不舒适的感觉，“我顶你个肺！白酒？”
火烧喉咙的感觉让他直接喷了王未央一脸。
陆百川淡定地抹了抹眼睛，马上就以家庭主妇抢购特价的速度冲向王未央，边扯着衣领边用蹩脚的粤语大骂，“你个死扑街，扑街……”
一番打闹过后，两人疲惫地躺在沙发上，睡眼惺忪，王未央断断续续地说道：“至于静恩姐嘛，很简单啊，她实力强大，处事精明，又魅力四射。红皇后一般很少出手，所以很多事情都是静恩姐去办的……白皇后之称也不为过咯！”
后面的一段时间里，陆百川往返于苏北久与王未央的家里。每天不是在喝酒就是在睡觉，偶尔几人出去一次也都是在酒吧里度过。
对于几人荒诞无趣的生活，苏静恩难得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陆百川也就因此更加放纵了，时常对苏北久说：“我看你姐挺明事理的啊，你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解？”
苏北久不答话，心里直犯嘀咕：怎么回事这是？
只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陆百川跟王未央来找苏北久，却看见苏静恩正坐在沙发上对着他们笑，似乎是在等他们。
“哟？静恩姐，今天这么有空啊？”陆百川不解。
“等你们呀！”苏静恩还是笑，声音刻意变得更甜软甜软的。
王未央心头的不安当即如潮水涌上来。
“等我们干嘛？”陆百川还是傻傻地问。
“就喜欢你这样可爱的小男生，我有个……。”
“那个！”没等苏静恩说完，王未央急忙打断她，“静恩姐，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下次再来哈！”
说完，王未央头也不回就想走。只是步伐刚迈出第一步，就觉得一股寒气直击心脏。
“你不是说今天没什么要做的吗？”陆百川快人快语，一把就拆掉了他的台。
王未央惊讶地看着陆百川，脸都黑了，陆百川则是回以疑惑的眼神……王未央忽而发觉心里的一团火骤然熄灭了，整个身子便只能无可奈何地跌落到沙发上。
“就算是天大的事你今天也不能走啦！”苏静恩很满意地朝陆百川眨了眨眼，说：“罗生门的人传来消息，幽曲之境那棵被称为卡巴拉的大树底下长着三根巨大的树根，它们连接着好几个异境，其中有一个异境被罗生门称为生命之国，据说那里会涌出能够让死人复生的泉水。”
“我要你们把泉水带回来。”苏静恩不再笑了，很严肃认真地说。
“陆百川你什么别问，尽管去就好，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
陆百川刚要开口就被苏静恩截下，只好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未央，你也得去。小久已经在幽曲之境等你们了。”
苏静恩小手一挥，巨大的阵印便在两人脚下显现出来。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传送阵就把他们送走了。
陆百川还没来得及佩服苏静恩的霹雳手段，就看到苏北久坐在他们面前了。王未央拍拍陆百川的肩膀，深深地叹了口气，“没事，我以前也不知道静恩姐做事的方式是这么的……威武。”
不过当他看向苏北久时，却发现苏北久并没有以往的那种哭天喊地的冲动，反而让人感到很稳重。他越是看苏北久的神情越觉得有苏静恩的样子，一样的严肃认真。
王未央想起苏静恩说的那个泉水，能够让死人也复生？这时陆百川朝他喊了一声“走了喂”！他才发觉苏北久已经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