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关于成语格式和字数的考察
成语的格式问题历来是一个颇受关注的问题,因为它直接影响到对成语身份的认定。权威的词典和通行的大学课本都认为成语“多为四字格式”,这意味着允许有“非四字格式”存在。但什么样的“非四字格式”是成语,什么样的不是成语,又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以至于成语词典在收条时随意性很大。从我们考察的11部成语词典来看,其中有2部只收了四字格式,未收其他格式。
统计结果显示,有五部词典“非四字格”占全书比例相对较高,这些词典在其前言或凡例中均表示酌情收录了一些“非四字格”成分或“少量熟语”。如《规范》在凡例中写明“酌收部分非四字格成语以及同谚语、格言不易区分的固定词组”;《新华》《中华》《学生》《小学生》均表示收录了“少量熟语”。成语与熟语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人们的认识至今还不一致。有人认为成语和熟语是并列的语言单位,有人认为成语是熟语的下位类型,熟语应该包括成语。从这五部词典的表述来看,《规范》持的是“大成语”观,即一些“非四字格”也可以叫作“成语”,其他四本词典的凡例则把成语和熟语并列。
有四部词典,《学习》《新课标》《汉大辞》《汉大词》在凡例中并未有类似的说明(其中《汉大词》“非四字格”占全书的比例是最高的,这主要是因为其收录了大量的异体)。我们可以认为,编者是按照自己对“成语”的概念理解来对这些“非四字格”进行收录的。也就是说,编者认为,成语的格式可以是“非四字格”。我们比较了《学习》《新课标》两部词典“非四字格”的收录情况,《学习》收录“非四字格”多达488条,《新课标》收录“非四字格”137条,但两部词典共同收录的“非四字格”仅有81条。这说明,编者对哪些“非四字格”可以选入成语词典,哪些不能,还缺乏一致的认识。从根本上来说,还是对成语的概念和外延认识不一致。
值得注意的是,《通用》和《中成》所收“非四字格”数量均为0。《通用》初版于2002年,在“前言”中将成语分为广义和狭义两种,将狭义的成语定义为:“二二相承”的、结构固定的叙述性语言单位。该词典所收成语都属于狭义成语。新一版的《中成》初版于2007年,在“出版说明”中指出:“吸收多年来成语语汇研究的成果,实施学术规范,只收成语,删汰结构松散的四字组合,去除非四字组合。”该词典只收录四字格式。
11部成语词典对待“非四字格”的态度反映了学界对“成语”认识上的不一致。为此,很多学者提出了成语和其他语类的区别标准。有些学者从意义方面着手,提出“表意的双层性”特征(刘叔新,1990),有些学者认为成语需具备形式上的“四字”特征。但语言事实是,并非所有的四字结构都是成语,如果是1+3结构,如“唱对台戏”虽是四字,但通常被认定为是惯用语而不是成语。乔永将成语词典收录标准进行了量化定性研究,阐明了成语的七个基本特征:词组性、凝固性、骈偶性、潜意性、典雅性、历史性、习用性,认为凡符合上述五种以上基本特征,就可断定是成语。
在众多的区分标准中,有一种观点值得我们重视。即《通用》的编者在“前言”中将成语分为狭义和广义两种,将狭义的成语定义为:“二二相承”的、结构固定的叙述性语言单位。秉承这种观点,温端政于2005年在《汉语语汇学》中将成语定义为:“二二相承”的描述语和表述语。“二二相承”有两个含义,一是不论语法结构还是语音结构都采取“二二相承”式;二是语法结构虽然不是“二二相承”式,但语音结构或习惯读音仍是“二二相承”式。该定义从内容和结构形式两方面对成语进行了界定,将成语的字数限定为四个字,将四字的结构形式限定为“2+2”式,这就排除了“1+3”式四字格。据此观点,我们对《学习》《新课标》两部词典共同收录的81条“非四字格”进行了分类,发现其中有35条可划归惯用语,5条可划归歇后语,41条可划归谚语。这种观点在对成语和其他语类进行划界时具有一定的可操作性。当然,能否真正站得住脚还得经过实践的长期检验。
此外,还有些三字格式也被多部成语词典收录。如《新华》就收录了“闭门羹”“安乐窝”等共9条三字格式,但查阅《现代汉语词典》,我们发现它们都被明确标示为词。《新华》却把它们收录其中,多部惯用语词典也照样收录,出现了不同类型的词典重复收条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