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败了再入轮回
刚刚跃进潭水的夏白澈，没过多久就又浮了上来。
“好冷”
这是夏白澈潜到深处的唯一感觉。他本想看看潭底究竟有多深，可随着他渐渐下沉，光线越来越暗，温度也越来越低。直到眼前一片漆黑，夏白澈也终于忍耐不住刺骨冰寒的时候，终于放弃了一探究竟的想法。
“何时这潭水清可见底之时，便是你大功告成之日……”回到水面的夏白澈不禁想起姜伯清的这句话，他现在有点怀疑这话的可信度。
心想“清可见底！？这么深的地方，别说有水，没水我看的到看不到底都不好说，不会是骗我吧。算了，先干正事儿要紧，到底看得见看不见到时候再说！”
夏白澈放松身体，仰面躺在水中。静心定神，引动姜伯清之前画在身上的阵纹，再次来到了阵眼处的意识空间。
已经接触过多次的意识空间，这次却把夏白澈给惊了一下。
眼前的景象差点让夏白澈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没有了一如既往地黑雾飘荡，映入眼帘的是无数个半残不全的人形虚影。唯有那种茫茫无际的感觉才让夏白澈略微有些熟悉。
定了定心神，夏白澈先行从意识空间退了出来，因为他需要平复一下。
经过他的再三尝试，终于接受了这就是以往那个黑雾缭绕的地方，也就是他最终的战场。
这次他没有急着退出来，反而开始熟悉起周围的环境？夏白澈的意识在空间四处游走。众多的虚影如先以前的黑雾一样，纷纷得向他聚拢而来。
期间他见到了无数残缺的虚影，有的没手没脚，有的残肢断臂，有的少了半个身子，更有甚者只有一个看不清面目的脑袋，忽忽悠悠的飘在半空。而且它们有个共通点，残缺的越严重，身影也越模糊。
不过也不全然都是这样，也有四肢俱全，全头全尾的人和精魅妖怪。只是它们好像对夏白澈充满戒备，虽然也在渐渐地向他聚拢，却总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明白了，这是护食呢！怕我和它们抢吃的。”夏白澈心中明了。
因为在这空间之内的虚影，都可以彼此吞食，以此来壮大自己。大吃小，小吃弱，而那些身形高大凝实的虚影，显然是在这条食物链的顶端。
夏白澈的意识所化的身躯，完整凝实，而且还在四处游走，它们不免对夏白澈格外小心些。
不过夏白澈倒是希望所有的虚影都跟它们一样和自己保持距离。
因为在他身边的这些家伙实在是太烦人了。它们有的不会说话，一个劲儿的呜呜嗯嗯，会说话的也就那么几句，反反复复的喊个没完。有叫爹叫妈的，有叫相公老婆的，最让夏白澈郁闷的是还有喊儿子孙子的。时不时的还会蹦出一句“孙子还钱……”“小子拿命来……”“我做鬼也不放过你……”等等类似的话。
就在夏白澈烦不胜烦的时候，不知道哪个货喊了句“我受不了了，老子宰了你……”听到这句话的夏白澈也终于决定不再忍耐，先收拾一批在说。
他停下脚步盘膝坐下，收敛意识诵念经文“尔众生所受之苦，皆非虚妄，种种苦厄为其有身，今虽身已殆，然所受之苦尚存。因何痴狂，因何执迷。世间万种苦恼癫狂，皆因利起，利以身生，而今身已消解，何苦执迷其中而不自救……”
百余字的经文夏白澈一气呵成，随着他一遍遍的诵经声，不断的有白色光点从虚影之中透体而出，盘绕在夏白澈周围。
时间一点点过去，飞向夏白澈的光点越来越多，聚集在他身边的虚影却慢慢变淡，直到消失不见。
可这样的情况并没有维持太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夏白澈诵经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停止。
停止诵经的夏白澈睁开眼睛看着依旧密密麻麻，无边无际的虚影低低的叹了口气。而后便连同他身边的光点一起在这意识空间消失。
退出来的夏白澈依旧静静的仰躺在水面。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高台之上的一片迷蒙，眼神黯淡。
他在思考，思考姜伯清给的这篇经文究竟是一篇超度苦厄的真言，还是在一旁看戏时说的风凉话，因为就在刚才他好像不敢那么肯定了。
那些残缺不全的意识虽然被度化，可来到他身边之后居然渐渐的拼凑在一起，向他讲述着一个个相似却不相同的故事。在这一个个故事里，夏白澈时而是旁观者，时而又是亲历者。故事里的喜怒哀愁，悲伤思念是那么的清晰。
这感觉越清晰，夏白澈越怀疑。怀疑这百余字的经文真的能将那么多人十几年，几十年所承受的种种给说透解明吗？他想不通，越想越糊涂。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夏白澈就这么静静地躺着不动。过了不知多久，夏白澈再次闭上眼睛，引动阵纹来到意识空间。
他越想越不明白，越想越乱。他没有答案，也不愿为了一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答案继续浪费时间。他强迫自己相信，相信姜伯清，也相信姜伯清给他的经文。不管如何，它的确有效果，这就足够了。
这次来到意识空间的夏白澈带着决绝之意。所诵念的经文也多了几分刚强。
作用是明显的。飞向夏白澈的白色光点速度越来越快，数量也越来越多？渐渐地变成一个光团将夏白澈包裹了起来。
当光团彻底包围了夏白澈，他再次退了出来。他还是做不到对度化的意识彻底置之不理，他需要平复一下。不过这次他没有停留太久，就又一次引动阵纹。
就这样进进出出，夏白澈在意识空间坚持的时间一次比一次更长。围绕在他身边的白色光团也一次比一次大。
当光团大到一定程度，它的形状慢慢开始了变化，变得越来越像一个人的模样。随着时间的流逝，由白色光点汇成的人像渐渐清晰起来。这分明就是大了好几倍的夏白澈。
这时由白色光点化成的夏白澈的身外身，嘴巴也开始微微动了起来，应和着夏白澈的意识诵念经文。
有了身外身的助力，夏白澈渐渐地对意识空间内的虚影开始了蚕食鲸吞。白色光点疯狂地向着夏白澈的身外身汇去。身外身变得更加凝实，诵念经文的声音也更加铿锵雄浑，不觉间竟有了几分肃杀之气。
被度化的也不再只是那些残肢断臂的虚影，那些四肢俱全身形高大凝实的黑影也开始透出点点白光，身影变淡直至消散。
在身外身中盘膝而坐的夏白澈感知着意识空间发生的一切，终于松了口气，看来他是正确的。现在的他不再受那些驳杂意识的影响，他已经可以做到对它们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的地步了。
逐渐得，意识空间空旷了许多，由白色光点化成的白练如江河入海般的向着身外身涌来。意识空间之内身影越来越稀薄，诵经声却越来越大，经声中的肃杀之意也越来越重……
正在阵外闭目打坐的姜伯清眼睛却突然睁开，大叫一声“不好”猛然向前方跃起，抬手一挥便开启阵门蹿了进入。
意识空间内的夏白澈势如破竹，忽然一个巨大的黑影在他身后箭飞而来，直奔夏白澈的身外身。夏白澈也有所察觉，可还没待他做出反应，身外身已经被一条比身外身还大出许多的黑色巨蟒紧紧缠住，只一口就将身外身连同夏白澈吞了下去。
被吞进蛇腹的夏白澈想如以往那般退出意识空间，可心念动了几次也没成功，夏白澈不由得焦躁起来。又试了几次还是没有回到本体。被逼无奈，只得引动了姜伯清给的护心符。引动护心符后，夏白澈终于平静了下来，心宁神定后夏白澈终于从意识空间退了出来，而夏白澈的身外身也随同一起消失不见。黑莽好似也察觉了腹内的异样，“嘶嘶”地吐着蛇信显得愤怒异常。
退出意识空间的夏白澈发现自己并没有仰躺在水面，而是沉在水中，当他想浮出水面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全身上下不知何时被一道黑影缠住，夏白澈想要挣扎，可身体已经没了知觉，眼前也越来越模糊，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好像看见了姜伯清，没有笑容的姜伯清。“他在说什么听不见，连问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好累……”这是夏白澈最后的感觉。
此时揽着夏白澈的姜伯清，面色肃然，眼睛微眯带着杀气的盯着潭底。他先前感到了阵中的杀气，火急火燎的赶来，可已经迟了。夏白澈先前的遭遇说起来繁琐，可实际只是一瞬间的事。
他只来得急救下已然浑身黑透的夏白澈。姜伯清一到，包裹着夏白澈的黑影也急忙抽身，但还是被姜伯清甩出去的念珠箍住进退不得。姜伯清单手掐诀低喝一声“疾”，被箍住的黑影迅速的被那串念珠吸食殆尽。
“本以为是个大补之物，没想到居然是个生人，白白损耗了我这许多真元！真是赔了夫人折了兵啊！伯清！好算计啊！”自潭底幽幽的传来哀叹之声。
“尊者谬赞了。是此子心性不坚，妄动杀念让尊者误会了。”姜伯清冷淡的回到。
“呵呵……误会？你既知他心性不坚又为何让他来此糟蹋我这许多阴魂恶灵！你知这乃是我唯一进补之物，蓄养多年。派一个小孩子来引了个干干净净，难道不是你设计赚我出来，想借机重创于我吗？只是你只用区区一个分身前来，你太高估自己了！呵呵……误会？”潭底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的味道。
“随你怎样去想，不过我劝尊者还是少费些口舌，多留些气力与我在阵中多相伴几年为好！”
“哼”潭底传来一声冷哼后就不在言语。
姜伯清也不在理会那所谓的“尊者”，看了看清透许多的潭水，再看看全身开裂，已无生机的夏白澈，长叹一声。而后一挥手，开启阵门，抱着夏白澈走了进去。
六口相互联通的潭水，环绕着一处石台，石台之上，一个浓眉长须的中年汉子，正在闭目打坐。突然中年汉子的前面阵门开启，抱着夏白澈的姜伯清从阵门中走了出来。
汉子起身迎了上来，问到：“师兄何故来此啊！”其实他看见夏白澈的时候心里早已猜到了几分。
姜伯清并没有回答，也没有解释，只是放下夏白澈说了句：“此子未明本心，尚需多加磨炼，你帮我送他一程。”说完转身走了。
那汉子点点头，就也没多问。来到夏白澈跟前，一只手贴住他的额头，一只手覆在他的小腹。双手慢慢平移逐渐并拢。到得胸前，手掌弯曲并拢，在夏白澈胸前捧出一个物件。正是夏白澈的双鱼佩。只是此时的双鱼佩已然开裂，没有了以前的通透，那汉子低头看着双鱼佩低语一句“若无此宝，恐怕你早已神魂俱灭，只是如今真不知是福是祸啊。”说完捧着双鱼佩来到了一闪着金光的潭水边，缓缓的将双鱼佩放进水中道了句“去吧”。
一入水中，原本已显黯然的双鱼配渐渐的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只是中间的那道裂痕犹存。待到恢复如初，双鱼佩突兀的化作两条小鱼，潜入潭底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