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63) 最后的继承人
瓦尔斯塔公国,米德奈特堡,金湖宫疗养院。
兰福德伯爵在疗养院大厅内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待妻子的消息。
拱形木门被推开,须发皆白的宫廷御医走出病房,护士们紧随其后,众人的面色都显得有些阴沉。
看到他们的神情,一直候在门外的兰福德伯爵紧张起来。
“终于检查完了?我妻子还好吧?”他问道。
“大人,公主陛下目前伤情稳定,她的高烧逐渐褪去,伤口的感染也已经被控制住了,骨折愈合的速度快得惊人,可以确信,照这个势头,几周就能恢复如常。”
“做得好啊!感谢你们的工作!”
“其实……说实话,我们并没有帮上什么忙,您应该知道的,陛下的体质和一般人有所不同。”面对伯爵的夸赞,宫廷御医显得有些羞愧,“与其说是我们控制了她的病情,倒不如说……她是靠不可思议的自愈能力救了自己。请恕老朽疏漏寡闻,在此之前,我还以为蓝血是神话传说,一天内就推翻自己数十年来的积累的世界观和认知,这真的很难。”
“是啊,别多想,新婚时我也是有些惊讶,习惯就好了,她是很特殊,血脉使然。那么,我的孩子怎样了?”
“陛下体内的胎儿情况良好,胎心正常,毫无疑问,比一般胎儿更加强壮有力”
“哦?那可奇怪了,既然一切安好,那你们为何还摆出一幅难看的表情?害得我在这担心。”
宫廷御医叹了口气,显现出极为难堪的神情,他低下头,对着身边一位年长的护士小声说道:“这种事我实在不方便说,既然是你发现的,那就由你去告诉伯爵大人吧。”后者点了点头。
“大人,恕我无礼,请跟我来这边,我们私下聊。”护士把兰福德伯爵拉到一旁,对他小声耳语,在场的其他人知趣地纷纷走远避开。
原来,这位经验丰富的老护士在检查时,发现公主的全身遍布残忍虐待留下的痕迹,根据伤口撕裂的严重程度推测,地牢的看守们曾对她做出过令人难以置信的兽行。
“他们应该是想逼问出什么,而她选择宁死不屈。”护士如此说道。
兰福德伯爵听到这些以后热血上涌,他攥紧了拳头,指甲嵌到掌心的肉里,一张胖脸胀得通红,双目圆睁着,像是要喷出火来。
“天呐!我妻子还怀着孕呢!他们竟敢……怎么能这样!这些禽兽不如的渣滓,下地狱去吧!“他跺着脚狂骂。”我要逮住他们,把这些混蛋东西千刀万剐!我发誓,我要像切火腿一样,一片一片地割下他们的肉来!”
愤怒低沉的声音在疗养院中回荡,医生和护士们纷纷从各自房间里向外探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望着愤怒的伯爵,年迈的宫廷御医伸出手,他原本想安慰他,考虑了一下还是算了,他叹了口气,随后低着头默默走开了。
兰福德伯爵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歇斯底里的叫骂了一整天,疯狂地砸毁眼前的任何东西,并且拒绝进食和休息。
稍微平静下来以后,伯爵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不分昼夜地陪护在昏睡的妻子身边。
大臣和将军们劝他休息,却丝毫无用,他变得不再信任旁人,拒绝其他人替他看护,生怕妻子再次受到伤害。
众人暗自叹息流泪,感叹这位公主的命运多舛,遭受此等令人难以置信的暴行之后,很有可能会一蹶不振,大臣们非常担心失去这最后的继承人,国家的命运再次悬于一线。
几天以后的一个清晨,一双银灰眼眸缓缓睁开,低头看着自己木乃伊似的身躯,病榻上的公主挣扎着爬起身,仿佛噩梦初醒。
她扯开束缚住腿部的绷带,向熟睡在沙发上的丈夫走去,脚步蹒跚摇晃,几近摔倒。
兰福德伯爵迷迷糊糊地察觉有人靠近,睡眼惺忪地抱怨起来:“都走开!别来烦我,除非我妻子醒了,不然我哪也不去!”
“是我。”一个虚弱嘶哑的女声传来。
兰福德伯爵颤颤巍巍地站起,感官仍处于麻痹状态,他撑开疲惫的双眼,发现面前站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这就是我那高贵的妻子?她一向活泼强健,怎会变得这般苍白虚弱?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他想。
“对不起,夫君。我本该待在船上的……可当我得到父亲的消息,对他的思念打破了我的最后一丝理性,明知危险,但我必须去见父亲。夫君,都怪我太过鲁莽,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我见了父亲最后一面,得到了他的临终嘱托。”
听到这些,兰福德伯爵浑身一颤,终于完全清醒过来:
“啊!我的老天啊!亲爱的,你终于醒了……”,他紧紧抱住爱妻,生怕一撒手就会永远失去她。
公主神情黯然,嘶哑无力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哀恸:
“他们逼问我……要我交待父亲的剑和权杖放在哪里,我在父亲的尸身旁发过誓,怎么会背叛他?刑讯官见我不从,就把我交给手下人随意处置,他们就……”
“不!我的老天啊!你不要再说了!我宁可忘记这一切!
亲爱的,我已经替你报了仇,那些联军密探,还有地牢的看守们,那些虐待过你的人们一个不剩,都被咱们的情报专员逮住了。我发誓,不会让他们轻易地死去,我将会让这些禽兽体验到地狱般的痛苦!”
“不,这还远远不够,那些人……终究只是走狗而已,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联军诸国的领袖们,贵族同盟的国王、弗兰迪亚教皇、骑士团国大团长、西尔维尼亚帝国皇帝……这些人才是真凶!”
银灰色的眸子里燃烧着愤怒之火,她望向窗外,似乎在寻找仇人所在的方位。
“我要让这些人为父亲和哥哥们的死付出代价,咳!咳!咳!”由于情绪激动,公主剧烈地咳嗦起来。
“啊!这是……咳血了?我去把宫廷御医们叫来!”
“咳咳咳……夫君,我没事的。“缠满绷带的手抓住伯爵宽厚的肩膀,他惊讶地转过头,重伤初愈的妻子竟然还有如此惊人的力量。
”看看你那眼睛,你累了,快去休息把,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呢。“她说。
“先从召见内阁重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