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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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洞中方一日

“绝不可能!我父亲失踪不会超过一年,你撒谎!”江月的声音像一把利刃破空刺来,直插我俩的耳鼓膜。

我厌烦地微皱起眉头,心想:“糟了。”果不其然,只见夕雾激动地又打起颤儿来,情绪犹如一座万年活火山一般即将喷薄而出,她双颊因怒气而涨得通红、双目赤红,一字一顿朝江月吼道:“我说是十岁,就是十岁!”一瞬间气场全开,眼里曝出一阵凛冽冰冷如野狼般的眼神,耳室中气压低迷得让人大气都不敢喘。

江月讪讪地住了嘴,夕雾做了几个深呼吸,情绪终于缓了下来,这才接着说道:“我记得清清楚楚,十岁那年,阿爸接待苗疆蛊王,蛊王率众人表演伪傀术,我躲在一旁悄悄看着,我记得那张脸!我问阿爸他是谁,阿爸说他叫江鹤影。”

“啊?”老倪在一旁惊讶地发声,然后不停地重复着什么“苗疆蛊王可是大魔头哩”、“想当年的巫蛊之祸”、“他可是涂炭生灵的元凶”之类的话,紧接着又开始絮叨起了他那可怖的往事。

听到这话,江月的背影几乎肉眼不可闻地抖了抖,但她终究没有说什么,而是缓慢地蹲下身来,渐渐崩溃了,口中一直小声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我阿爸绝不是黑萨满,他绝不是黑萨满,你们撒谎……”江山像一支箭般冲了过去,一把把她从地上抱起来,不停地小声安慰她。

现在我们陷入了一个死胡同,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我想,我还是转移转移话题,来打破这个僵局吧。

于是,我略带三分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觉得吧,壁画上那老道恐怕就是这个墓葬的建造者,所以他才会在壁画上占有一席之地,而且还留下来那么诡秘的预言。而我们眼前的这个人,会不会是那老道的门人呢?毕竟清朝至今也不过几百年,所以有知道内情的后生存在也不算稀奇。咱先不管他是什么派什么教,为什么会折在这里,就说他能如此顺利地进来,那肯定是非常熟悉墓葬的结构啊。”我自认为我的这番逻辑无懈可击,最后终于成功地搁置了争议。

“妈的,管那么多干嘛?咱还是赶紧找到了东西就撤吧,免得再出什么幺蛾子。”齐关洲终于发话了,大家如释重负地扔下这两具尸体,在齐关洲的带领下朝正殿的后方走去。

然而,往后没走几步,前方道路就被一堵墙给阻断了,墙体与前面大殿宽厚的后壁无缝衔接,上下也没有留任何空隙,这整一个就成了密不透风的密室了。

齐关洲露出疑惑的神色,自言自语道:“不对啊,这墓主人的棺材都没看见,不可能到这里就结束了呀!”说话间,他已经开始在面前的这堵墙上到处敲敲打打,看样子应该是在寻找能打开墓室机关。

可是他忙活了老半天,依旧一无所获,齐关洲累得满头大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默默地喘着气儿怀疑人生。玄武见状,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老板,不如……咱们在墙角上刨个洞儿,里面搁几根雷,给它轰开!”

齐关洲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说道:“这种馊主意,亏你说得出口。”

确实,用雷管炸绝对是个极馊的主意:在这么狭小密闭的空间里释放他们手上的烈性土质雷管,那无异于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先不谈爆炸会不会让整座地下宫殿坍塌,把我们所有人给砸死;就单单是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就可以直接把我们秒成渣渣……

既然这条路行不通,那我们只有另寻出路了。齐关洲说,按理这后面应该就是主墓室了,但苦于一直寻找不到能控制墙面开合的机括,所以无法进去。众人面对这种窘况也毫无办法,只能坐以待毙。

不知又过了过久,吴禄突然站起身来,我问他干什么,他只说他腿还没有好全乎,坐久了会麻,所以需要多走动走动。于是我就没管他的了,接着蹲在原地冥思苦想。

突然之间,外部一阵轰隆隆、轰隆隆的巨响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仰头望去,正好迎上了一层从天而降、纷纷扬扬的灰。我咳嗽两声,用手拼命扇着眼前的烟尘,漫长的几秒钟过去后,我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原本阻亘在众人面前的庞然大物已经位移到了两侧,中间的墙体宕然大开,向里望去,主墓室里的光景一览无余。

众人惊骇不已,不知道电光火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我最先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往大殿跑去。果不其然,我看见瘸腿的吴禄一脸错愕地端坐在王座之上,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看见我就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腾地一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慌忙朝我摆手,急于辩白道:“不是我干的,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见这椅子背上雕刻的螭首栩栩如生,特别是它熠熠生辉的眼睛,我就忍不住摸了摸它的眼睛,没想到一不小心按了下去……”

听了他的话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想,这傻小子肯定以为自己误触了什么机关,心里怕得要死吧!

于是我决定逗逗他,就摆出一副沉痛万分的样子唬他,梨花带雨道:“墙里突然射出了毒箭,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他们仨就中了箭,人就没了……”

吴禄信以为真,瞬间脸都给吓白了,拔腿就就要跑去看,我象征性地拦了拦,说:“别,别过去,太惨了,真的太惨了!”吴禄急红了眼,一下就挣脱了我的束缚,直奔殿后而去。等了几秒之后,我的耳后传了了吴禄的咆哮声:“杨简简,我要掐死你!”

我有点怂包地抖了抖,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后面与他们汇合了,吴禄一见我,立刻面露狰狞凶狠之色,使劲地蹂躏了一通我的头发,把我乱中带着一丝整齐的头发彻底弄成了个鸡窝。

我们谨慎小心地迈进了主墓室,首先映入眼帘的除了与耳室中相似的各色绫罗细软外,就属位于正中间的那口紫檀巨型大棺了。我从没有见过这种形制的棺材,甚至可以说从来都没有想象过这世间竟有如此奇特的棺椁。它是由整段粗壮的紫檀木精雕细琢而成的,上面还保留着最古朴最原生态的树木的年轮,更让人感到惊奇的是,历经了几百年的沧桑变化,眼前这具棺椁依旧散发出阵阵浓烈的沉香,透过防毒面具我们竟还可以嗅到丝缕香气。

这时,吴禄突然感慨万千、文意大发,向我们感慨道:“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我看他这样子不禁觉得有点好笑,就接口道:“你的意思是......这棺材里的粽子还是新鲜的?”吴禄听了,一肚子的草泥马涌到了嘴边,最后凝结成了一个字:“咦~~”

此时,齐关洲突然出声制止了正在打趣的我们,做出来一个“嘘”的手势,然后俯下身,轻轻地把耳朵贴在棺材盖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声响。然后,他神情严肃地招来朱雀、玄武、鲷子、青鱼四人,让他们每人手捧一把香灰,分别洒在主墓室的东南西北四个角上。只见他们四人十分麻利地撕开了包裹着香灰的塑料袋,仿佛这个动作他们已经做过了千百遍一般,接着就迅捷地走向了房间四角,在角落上均匀地铺上了一层香灰。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完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操作。

这时,江月向我们解释道,这其实是他们这一行的老规矩,据说开棺前将香灰撒在屋子四角,有极好的镇魂的效果,鬼神不敢扰,可以驱赶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那刚才关洲又在听什么呢?”我好奇地问道。

“他这是在‘听门儿’......你刚刚没注意到吗?他在听的过程中,还不断用手摩挲棺盖,这其实就是阴间敲门的动作,一般是贸然前往的生魂用来沟通墓葬主人的做法,老板刚刚敲了十二下,就代表着有十二个生人来访......”

“当然,这只是比较玄乎的一个说法,其实对于干这行的人来说,这么做更重要的意义是,可以通过回音大致判断棺里的状况,最主要是要知道棺材里有没有致命的机括陷阱,有没有什么毒虫活物,甚至是......有没有诈尸情况。”江月如是解释道。

她最后那句话,吓得我冷汗直冒,反问道:“难道这世上真有僵尸不成?”江月神秘一笑:“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所以这种事情,宁信其有得为妙。”

话刚说完,朱雀他们四人已经迎面走回来了,齐关洲又吩咐他们把包里的黑驴蹄子分发给众人,我手里握着沉甸甸的黑驴蹄子,心想:啧,这可真是讲究啊,把人茅山道人专门驱邪避妖的黑驴蹄子都搬出来了,真不愧是专业的!牛逼!

一切准备就绪后,终于要开棺了。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把黑驴蹄子紧紧地夹在腋窝下,然后绕着棺材依次排开,另一只手把登山镐什么的一把插入棺材的缝隙间,刚好形成一个杠杆。几人紧咬牙关、脸庞涨得赤红,把全身力量汇聚在一点,然后合力:一、二、三,起!

只听见“嘭”地一声响,棺材盖被掀了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