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通往巴特菲尔德的路
“请问，小姑娘。你知道去巴特菲尔德怎么走吗？”长毛人问。
多罗茜上下打量了眼前的这个人。它的确是个名副其实的长毛人，头发很长而且蓬乱，但是他眼中闪烁着快乐的光芒却让人感觉他是一个十分友善的人。
“噢，当然知道了。”多罗茜回答。“我指给你看，可是你脚下的这条路可绝对到不了巴特菲尔德。”
“这条路不通？”
“首先，你要穿过眼前的这片十亩田地，然后再沿着小路走上一条公路，再向北继续走直到前面出现一个可以通往五个不同去处的岔路口，接着，让我想想，再向……。”
“为了顺利到达巴特菲尔德，请尽可能详细地指明路线！”长毛人请求说。
“你朝着有一棵榆树的那个岔路口走，否则，就会拐到有地鼠洞的那个岔路口了。”
“是不是这两条路都能到巴特菲尔德？”
“当然不是啦！只有一条路通往巴特菲尔德。”
“那么，是那条有地鼠洞的岔路口吗？”
“天啊！”多罗茜大叫一声。“你真是太笨了，我只能亲自指路带你去了。等着我，我回家去取我的遮阳帽。”
长毛人耐心地等待着，口中悠闲地咀嚼着一根燕麦草，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其实并不可口。在房子的旁边，有一棵苹果树。在树下有一些熟透了而落地的苹果。长毛人心想那些苹果一定会比燕麦草更好吃些。于是，他走到了树下从地上拾起几只苹果。突然，这时从农舍中飞奔出来一条小黑狗，它有一双明亮的棕色眼睛，疯了一样地跑向长毛人。此时，长毛人已经将从树下拾起的三只苹果装进了的一个又肥又大的外衣口袋里了。小黑狗连续叫了几声，纵身扑向了长毛人。长毛人却一把抓住了小黑狗的脖子，将它也塞进了装着苹果的口袋里。随后，长毛人发现地上还有一些苹果，他又拾起了几只苹果放进口袋里。每一次投进口袋里的苹果都“当”的一声落到小黑狗的身上，不是砸到它的脑袋，就是打到它的后背。而每次被砸到的小黑狗都疼得“汪汪”地叫几声。这只小黑狗的名字叫托托，此时，它正为自己被长毛人装进外衣口袋里而感到难过呢！
多罗茜很快取来了帽子，从房子里刚一出来，就大声喊道：“长毛人，如果还需要我给你指路去巴特菲尔德的话，就赶快过来啊！”。
多罗茜翻过一侧栅栏，进入一片田野。长毛人跟在她的后面，走得很慢。由于他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一个又一个的小土堆，结果一路走来跌跌撞撞。
“哎呀！你真是个笨手笨脚的家伙。”多罗茜说。“你的脚还好吗？”
“我的脚没事。倒是我的络腮胡，在这样热的天气会很容易感到疲惫。”长毛人说。“我希望今天会下雪，你呢？”
“我可不希望下雪。”多罗茜回答，非常严肃地看了他一眼。“如果八月份下雪的话，田里的玉米、燕麦，还有小麦就会被毁坏。如何没有收成，亨利叔叔将会变得一贫如洗。那样的话……”
“不用担心！”长毛人说。“我看不会下雪的。就是这条路吗？”
“没错。”多罗茜一边回答，一边翻过另一侧的栅栏。“我会陪着你一直走上那条公路。”
“谢谢你，小姑娘！你真是个好心的人。”长毛人感激地说。
“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通往巴特菲尔德的路。”多罗茜一边说着，一边轻捷地走着。“由于我和亨利叔叔开车去巴特菲尔德好多次了，所以我敢说我蒙上眼睛都能找到。”
“可不能那样做啊，小姑娘，会出事的！”长毛人认真地说。
“我不会那样做的。”多罗茜笑着回答。“这条路就是我说的那条公路了。现在应该在第二个，不，是第三个岔路口向左拐弯。或者，应该在第四个岔路口拐弯……让我想想，第一个岔路口处有一棵榆树，第二个岔路口处有地鼠洞，再之后是……”
“再然后呢？”长毛人询问道，他把双手下意识地伸进上衣口袋里。口袋里的小黑狗托托按住长毛人的一根手指，狠狠地咬了一口。长毛人迅速地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并同时发出一声“嗷”的叫声。
多罗茜并没有注意到眼前发生的事。她正用手遮住阳光，焦急地望着前面的路。
“快跟上我，”多罗茜命令道。“还有一小段路就到了，我还是指给你看吧。”
他们朝着前面继续走了一段路，然后来到了那个可以通往五个不同去处的岔路口。多罗茜用手指着其中的一个路口说：“长毛人，就是这条路。”
“太感谢你了，小姑娘！”长毛人说，然后朝着另一个路口走去。
“不是那条路！”多罗茜喊道。“你走错路了！”
长毛人停下脚步。
“我还以为你说的是旁边的这条路呢！”长毛人一边说着，“他的手指一边在他那乱糟糟的络腮胡中滑动着，满脸的困惑。”
“可是我并不打算去巴特菲尔德。”长毛人说。
“你不去那儿？”多罗茜问。
“当然不去了。我只是想让你给我指明路线，这样我就不会走错路了。”
“哦，那么你打算去哪？”
“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长毛人的回答让多罗茜感到十分的诧异。同时也让她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完全是自找麻烦。
“这里的路可真不少啊！”长毛人就像是一个人体风车一样，慢慢地转过身来，看了看前方说。“从这儿出发一定可以到达你想要去的任何地方。”
多罗茜也转过身来，惊讶地凝视着前方。眼前确实有许多条路，之前可并没有这么多的路啊！原本应该只有五条岔路口呀！多罗茜一边琢磨着，一边试着数一数，一，二，三……可是当她数到十七的时候，她完全糊涂了。他们脚下的路多得就像车轮的辐条一样，通往四面八方。要是她继续数下去，很有可能会重复地数过同一条路。
“哎呀！”多罗茜大声叫道。“以前这里只有五条路，就在这条公路上。”可是现在，你看！长毛人，那条公路也不见了？
“我也糊涂了。”长毛人回答，然后坐到地上，好像感觉一直站着有点儿累了。“刚才那条公路不是还在吗？”
“是呀，刚才还看见了呢！”多罗茜回答，一脸的迷惑。“还有我跟你说的地鼠洞和老树桩。可是他们这会儿都不见了。这些路出现在这儿可真奇怪！你说这些路都会通向什么地方哪个呢？”
长毛人把手伸进了他的外衣口袋，迅速地拿出一只苹果，以免口袋里的小黑狗托托再次咬住他的手指头。可是这一次托托探出了它的小脑袋，“汪，汪—”地叫了几声。托托的叫声惊得多罗茜跳了起来。
“哎呀！托托”多罗茜大声叫道。“你又是从哪里来的？”
“是我把它带来的。”长毛人回答。
“为什么把它带来？”多罗茜问。
“它可以看守口袋里的苹果，这样就不会被人偷走了。”
长毛人用一只手拿着苹果开始啃了起来，同时用另一只手将托托从口袋里拽了出来，然后把它放到地上。托托一下子扑向多罗茜，欢天喜地地叫着，为它终于不再呆在那个又挤又黑的口袋里而高兴着。多罗茜怜爱地抚摸着它的小脑袋，托托在她的面前坐下来，一条又长又红的舌头在嘴边的一侧耷拉着，并用它的那双明亮的棕色大眼睛望着多罗茜，好像在等待着多罗茜的下一步指示。
多罗茜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她不安地环视着周围，寻找着熟悉的标记，但是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路与路的中间是一片片青草地，还有低矮的灌木丛和高大的树林。除了长毛人和托托，现在多罗茜什么也没有看到，就连她自己家的农舍也消失了。多罗茜连转了好几圈，只想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可是她现在都已经找不到家的方向，这让多罗茜不禁担心、紧张起来。
“唉！恐怕我们已经迷路了。”多罗茜叹了口气说。
“不用担心。”长毛人说，随手丢掉了刚吃完一个苹果核，接着又取出一个苹果啃了起来。“每条路都会通向某个地方，否则的话就没有必要在这儿有条路，所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想我还能找到回家的路。”多罗茜说。
“嗯，怎么你不能吗？”长毛人回答。
“我不知道哪条是回家的路。”多罗茜说。
“那太糟糕了。”长毛人说，使劲地摇了摇头。“我真希望我能帮到你，但是我也不太熟悉这里的路呀！”
“现在这里对我来说也是个陌生的地方了。”多罗茜说，然后在长毛人的身边坐下来。“这太奇怪了。几分钟前我还在家们口呢！我只不过给你指了去巴特菲尔德的路，结果就……。”
“免得我搞错了，走到巴特菲尔德去……”
“可是现在我自己也迷路了，连回家的路也找不到了。”
“吃个苹果吧！”长毛人说着递给她一只红彤彤的大苹果。
“我还不饿呢！”多罗茜说，接过苹果放在了一边。
“但是明天你肯定会饿的，到时候你就会后悔没有吃了这只苹果了。”长毛人说。
“如果明天我饿了，我再把它吃了。”多罗茜允诺道。
“或许到了明天苹果就吃没了。”长毛人回答，吃起了本来打算给多罗茜的那只大红苹果。“狗往往要比人类更快地找到回家的路。”长毛人接着说，“也许你的托托能带你回家。”
“托托，你能带我回家吗？”多罗茜问。
托托使劲地摇晃着尾巴。
“那好吧！”多罗茜说，“我们一起回家吧！”
托托环顾西周，很快朝着前面的一条路飞奔而去。
“再见，长毛人”多罗茜向长毛人道别。然后跑出去追上了前面的托托。
小黑狗托托神气活现地跑了一段路。可是，很快它就停了下来，又朝着四周看了看，然后满脸疑惑地望着它的主人多罗茜。
“啊！托托，你可别指望我能帮你找回家的路。我也不认识呀！”多罗茜说。“你必须自己找到回家的路。”
但是托托也迷路了。它摇着尾巴，打了个喷嚏，接着又晃晃耳朵，然后慢慢地跑回到原来多罗茜与长毛人分别的地方。在那儿停留了一会儿，托托又向另一条路奔去，然后很快又返回原路。接着它不断地尝试每一条路，托托觉得它们都很陌生，结果每一次都半途而归。最后跟在托托后面的多罗茜也筋疲力尽了，托托气喘吁吁地在长毛人的身边坐了下来。
多罗茜也满腹心思地坐了下来。事实上，多罗茜从小在农场周围生活也遇到过不少新奇古怪的事情，但是，这次的迷路却是最离奇的了。这么说是因为在丝毫不浪漫的堪萨斯州，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在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里，完全迷失了方向，这些都足以让多罗茜百思不得其解。
“你的家人会担心吧！”长毛人问，眼睛里闪烁着友善的光芒。
“我想会的。”多罗茜叹口气说。“亨利叔叔说，我总是会遇到各种麻烦，但是最终每次都会化险为夷。”所以这次他也会这样安慰自己，想着我很快就会安然无恙地回到家。
“我相信你一定会安全地回到家的。”长毛人说，微笑着朝着多罗茜点着头。“你知道吗？善良的小女孩不会遇到任何危险。”“而我呢，也是个好心的人，所以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多罗茜好奇地看着长毛人。他的衣服乱糟糟的，他的长靴脏兮兮的，上面布满了洞，还有他的头发和胡子也是乱蓬蓬的。但是他的微笑却是令人愉快的，他的目光充满了友善。
“你去巴特菲尔德做什么？”多罗茜问。
“那儿有人欠了我一角五分钱。如果我去找他，他就会把钱还给我。可我不想要了。”
“为什么又不要了呢？”多罗茜问。
“金钱，”长毛人说，“会让人变得骄傲自大。我可不想成为那个样子。我所想要的是有人爱我、喜欢我，只要我拥有‘爱的磁铁’，那么我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会喜欢我。”
“爱的磁铁”是什么啊？多罗茜问。
“如果你不告诉别人，我就拿给你看看。”长毛人用低沉而又神秘的声音回答。
“除了托托，没有人会知道。‘爱的磁铁’到底是什么呢？”多罗茜又问了一次。
长毛人小心翼翼地在他的几个上衣口袋里摸索着。最后他从一个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包裹，包装纸已经变得褶皱，还系着根细棉绳。他解开包裹上的棉绳，打开了包裹，拿出来一块马蹄状的金属。那金属是深棕色的，暗淡无光，样子也不怎么好看。
“这就神奇的‘爱的磁铁’”长毛人用力地说。“是三明治岛上的一位爱斯基摩人送给我的——我说的三明治岛上可并没有三明治可吃呀！只要我随身带着它，我遇到的每个人就会深深地喜欢上我。”
“那么，那个爱斯基摩人他为什么不自己留着呢？”多罗茜问，兴致勃勃地端详着这块神奇的石头。
“他厌倦了被人喜欢而希望被人厌恶，所以他把‘爱的磁铁’送给了我。可是第二天他就被一只大灰熊给吃了。”
“他会不会很后悔这样做呢？”多罗茜问。
“他没有说。”长毛人一边回答，一边小心翼翼地将‘爱的磁铁’重新包好，系上棉绳，把它放进另外一个外衣口袋里。“但是那只大灰熊可并不后悔吃了他。”
“你认识那只灰熊吗？”多罗茜问。
“是的。过去我们常在鱼子酱岛上一起玩球。那只大灰熊喜欢我因为我手里有这块‘爱的磁铁’。我不能责怪他把爱斯基摩人吃掉，因为这是他的本性使然。”
“以前，”多罗茜说，“我曾听说有一只饥饿的饥饿虎想吃掉胖宝宝，因为那是他的天性。但是饥饿虎没有那么做，因为饥饿虎也有良知啊！”
“这只灰熊，”长毛人叹声说，“可没有你说的良知。”
长毛人独自坐着，沉默了一会儿，显然他还在想着关于灰熊和饥饿虎的故事。而托托却满有兴致地观察着长毛人的一举一动。毫无疑问，小黑狗此刻在想着自己在长毛人的上衣口袋里的遭遇，盘算着下次如何逃脱而不被捉住。
最后长毛人转过身来问多罗茜，“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多罗茜，”她回答，然后站起身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不能永远呆在这里啊！”
“我们就朝着第七个岔路口走吧！”长毛人建议道。“对于一个叫多罗茜的小女孩来说，‘7’一定是个幸运的数字。”
“从哪算起的第七个岔路口呢！”
“从你开始数的第一岔路口算起。”
于是多罗茜开始数着，可是当她数到第七个岔路口的时候，她发现这第七个叉路口和其他的岔路口并没有什么不同。这时，一直坐在原地不动的长毛人站了起来，朝着第七个岔路口走去，一副非常坚定而信心十足的样子。因此，多罗茜和托托也追了上去跟在他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