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飞的残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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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这边,杨郎中他们也有许多人围在一起,孙大贵就走了过来。

“不知大家看出问题没有?罗青山不是搬走了。十有八九,是被人害了。整个村子的人,可能都被人害了。”陈纸匠说,“我仔细分析了一下,疑点,至少有三个。一,大家都知道,曹二爸在村子里住过几个月。村子不大,只有十来户人,又时隔不久。当他再次来到村子里时,里面的人,他为什么一个也不认识?就算罗青山搬走了,难道村子里的其他人,也搬走了吗?我想不可能吧。二,鼻梁岗那个说话的妇女,我发觉她的眼神,有问题。当时,她只把大门开了很窄的一个缝,侧着身子走出门来以后,随手就把门带上了。说明什么,说明她心里有鬼。三,她给我们指了这条路,特别提到八层寺,结果就遇上这么多棒客。难道这是巧合吗?显然不是。应该是他们设计好的计谋。”

“对,我注意看了,中间那户人家的门上,有打斗过的痕迹。鼻梁岗的人,有问题。”陈秀才说,“现在要想找到罗青山,已经办不到了。”

“那,”良补锅匠担忧说,“谁带我们去找曹王坝呢?”

杨郎中摆了摆头,很焦虑地说,“只怕没有人了。”

“计划打乱了,希望落空了。回也回不去,走又没地方。”王瓦匠唉声叹气说道,“现在是堂屋里面推车子——进退两难呀。”

“尽管难,”云三嫂说,“这么多乡亲,还是要想办法嘛。”

“大妹子放心,”良补锅匠说,“肯定要想办法。”

“刚才,我从外面经过,听见有人谈论。”江泥水匠说,“说张端公隐隐约约提过一下,曹王坝,就在鼻梁岗的西方上。”

“这话,我先也听说了,”周大爷说,“但确切位置,没有人知道。”

“确切位置不知道不要紧。”良补锅匠说,“只要知道方向,我们可以边走边问嘛。”

“我完全赞成。”陈秀才上前一步,打着手势说道,“我们上来之时,不知大家留意没有。山下,不正是有条小河吗?如果顺着河走,一直走到尽头……”

“什么,尽头?”郭大汉儿眼睛一瞪,打断陈秀才的话,粗声粗气说道,“什么尽头?”

“在陶渊明笔下,有人为避秦时乱,在小溪尽头,找到了世外桃源。我们目前的情况,与他们非常相似,说不定可以找到同样的地方呢。”

“秀才,别做梦了。”孙大贵说,“还是说点实际的吧,大家心里都很烦。”

“不。孙大贵,大家都说曹王坝在西方上。而山下那条河,正好就是从西方上过来的。”邱茶壶说,“秀才的话,虽然不切合实际,但张端公瞧得起的曹王坝,说不定,还真就在里面呢。”

“我看也是。以前我听曾祖讲过,在西方很远的山里面,有很多山间坪地。”吴根根说,“如果顺着山下那条河,直往西方山里面走,即使找不着曹王坝,我们可以找其它坝子吧。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呀。”

“你的意思,万一找不着曹王坝,”良补锅匠说,“就找其他地方?”

“迁徙出来,为的就是躲避战乱,寻找一个栖身之地。”云三嫂说,“如果里面真有这些没人的地方,管它曹王坝李王坝,我都愿意。”

“大家说得都有道理。”杨郎中说,“不过,还需要多讨论一下,再想一些办法出来,尽量避免出差错。”

“要说出差错,早就出差错了。”孙大贵说,“现在才说这话,已经是马后炮了。”

“那你的意思,”周大爷问,“怎么办才行呢?”

“搞都搞成这个样子了,”孙大贵说,“随便怎么办,都无力回天了。”

“情况确实很糟糕,”陈纸匠说,“但我们还是要往好的方面想。”

“那就往西方山里面走。”郭大汉儿说,“直到有合适的地点为止。”

“往西方山里面走是正确的,但不能走得太远了。”何草鞋估计,曹王坝虽然在西方上,但不会有很远。“西方那边都是大山,雪也很厚。不仅山路难走,还有豹子老虎呢。”

“你懂什么?”郭大汉儿说,“别说来吓人了。”

“不是说来吓人的,”王瓦匠说,“西方大山里面,豹子老虎还真有。”

“有就有吧,怕它是吗?”郭大汉儿说,“我们这么多人,正好打它几只来下酒呢。”

“下酒?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大家叽叽喳喳嚷了起来。

“是嘛,一直往西方大山里面走,肯定要受很多罪。”

“受罪,那是免不了的。关键问题在这里,退回去嘛有军兵,就这附近吧,尽是棒客。只有直往西方山里面走,才能远离军兵,远离棒客。”

“还有,直往西方山里面走,万一没有找到曹王坝,那么多山地,可以找其他地方嘛。”

“对对对,就这样定了。”郭大汗儿跳到中间,大声吼道,“顺河西去,直往西方山里面走。”

“谁说就这样定了?”何草鞋说,“一直往西方山里面走,根本不行。”

“锤子才不行。”郭大汉儿厉声责问道,“那你说怎么办嘛?”

“没有把握,不能乱串。”何草鞋心中本来就没底,叫郭大汉儿一骂,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有打听清楚了,才能做决定。”

“我看你连屁都不知道臭。周围除了棒客,人都没有一个,到哪里去打听呢?”郭大汗儿豪强,他见何草鞋身体瘦小,风都要吹倒的样子,一点不把他放在眼里面。“就往西方山里面走。”

“这位老兄,你知道吗?”何草鞋想把西方山里面说吓人一点,免得郭大汉儿坚持他的观点,“西方山里面,不远就是蛮夷之地……”

“蛮夷之地有什么嘛?他们有军兵凶吗?”郭大汉儿吼着道,“我说直往西方山里面走就直往西方山里面走!”

“不是我安心唱反调。”何草鞋说,“直往西方山里面走,真不是办法呀。”

“你懂什么嘛?明明我们都商量好了,偏偏要来胡说八道。”郭大汗儿板着面孔,随口就骂何草鞋说,“混蛋。”

郭大汉儿盛气凌人,一点不讲道理。何草鞋叫他骂了一顿,心里很不舒服:

“大家商量,我也可以发言嘛。你这个语气,还有什么商量的必要?”

“谁叫你要胡扯呢?”郭大汗儿跳到何草鞋面前,大声吼道,“什么都不懂,还来冒充内行。”

何草鞋与郭大汉儿,一个不服气,一个很暴躁。话不投机,吵闹起来。陈纸匠站在中间,用他没受伤的手,心想把他们推开算了。谁知郭大汉儿又转身冲到何草鞋面前逞威风。

“你你你,”何草鞋说,“太横了吧。”

“横就横。”郭大汗儿武断,想把何草鞋轰退,“你敢怎么样?”

“刚才怎么不问人家敢怎么样呢?吓我。”

“吓你就吓你。”

何草鞋是王瓦匠襟弟,家住何拱拱桥。虽然他距流沙堰村子不远,但以前只是听说过郭大汗儿的为人,这一次才算是真的领教了:郭大汗儿不仅不讲道理,而且还横行霸道。

何草鞋软了,偏着脑袋不说话,只把眼睛盯着郭大汉儿。

“算了算了,大家都少说几句。”邱茶壶立在一旁,一边是老表,一边是朋友,批评谁呢?“退后一步自然宽。”

“其实你们两个都是起好心,都想尽快找个地方住下来,只是看法不一样。”云三嫂也在中间,劝何草鞋说,“走在一起不容易,乖,大家都包容一点吧。”

“对,急躁伤肝,吵闹伤神。”杨郎中说,“就说到这里,大家都别说了。”

何草鞋比较胆小,他见郭大汉儿一直是恶狠狠地站在他前面,心里也有一些惧怕。叫云三嫂和杨郎中他们几个一劝,主动走开了。郭大汉儿一个巴掌拍不响,骂了几句,也就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