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老工匠
在任何时代任何地方，总会有人不会满足于官方的管制。超凡世界也是一样。
处于这样或者那样的担忧，总会有些超凡者不愿意加入官方组织，也不想让官方超凡者注意到自己。
这些超凡者有些属于自然觉醒，有些则是一些非官方的超凡者组织所发展的成员。那些超凡组织的成员虽然没有官方承认。可是依然会有比较系统的教导超凡知识。
而那些幸运的自然觉醒的超凡者在度过最初的膨胀或者惶惶不安的阶段后，总会明白超凡世界的一些规则以及势力。
除去一些自愿加入官方超凡者组织比如阴影行者以及心灵教会的人。其他人会自觉不自觉的寻找同样不被官方承认的超凡者组织以及和他们一样的超凡者。
在官方超凡组织比如阴影行者看来，自行觉醒的超凡者加入官方组织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有编制、有津贴、还有各种福利。而且是终身聘用。
不像有些非官方的超凡组织，指不定加入进去会被当成什么。
但总有些人觉得官方对超凡者会有某种不怀好意的企图。当然还有些人仅仅是不满足于被管理。
而司命要找的人就是后者，一个不想被条条框框限制住的人。在地下超凡者圈子里，别人都叫他老工匠。
在烨城的地下超凡者圈子里，公认有两个地方最好是不要去，一个是阴影行者及其下属几个部门的驻地，再一个就是心灵教会的教堂。
不过如果你真的想找不痛快的话，那去心灵教会的教堂好过去阴影行者的驻地。
不是心灵教会比不过阴影行者，但既然是教会，那肯定不会一见面就打打杀杀吧。
在那些不被官方认可的超凡者看来，心灵教会的教士们虽然是官方认可的超凡者，但他们对这些野生的超凡者也没有太多恶意。不像阴影行者，见了面不是强迫你加入就是将你监管起来。
而对阴影行者的超凡者来说，那些野生的超凡者就是一个个行走的危险源头——指不定哪天失控从而威胁到其他人的生命安全，这也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工作量。
司命要找的老工匠就住在心灵教会的一座教堂旁边，虽然离得不是很近，但也在一条街上。
烨城是一所中等规模的城市，所以心灵教会在烨城有两处教堂，一处在北区，还有一处在东区。
老工匠就住在东区教堂这片。东区大部分都是居民区。
没人知道为什么老工匠要住在心灵教会的教堂边上，有人猜测老工匠的背后就是心灵教会，不然以老工匠手艺有很多地下超凡组织会非常感兴趣。可是这么多年来老工匠一直都住在这里，也没见过有别人强迫他搬走。
也没人知道老工匠有多大的年纪，只是很久以前烨城的地下超凡者圈子里就有了老工匠的事迹。
司命回头看了眼位于街头的那座教堂，那座教堂只有三层楼高，整体都是由灰白色的大理石构筑而成，屋顶有五个尖顶。教堂正门口有一座喷泉，喷泉的中间放了一座三米高的雕像。或许是因为建筑材质的关系，整座教堂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司命没有进去的打算，他今天来这里只是来找老工匠的。老工匠可以制造一些带有超凡气息的物品。这就是司命来的目的，他要老工匠帮自己做出一件带有超凡气息的面具。
这是一片老居民区了，周围楼房的墙面都已经斑驳，形制都是烨城早期的风格，透出一股子年代感的气氛。
司命来到一间房门前，伸手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答，也没有人开门。
司命沉默片刻，看到四周没人，决定自己进去。他的身影开始黯淡起来，整个人的色彩开始褪去，随后司命变成了类似阴影一样的东西融入了地面。进入了眼前的房子。
客厅内，一团流状的阴影不断升腾，最终组成人形。随后阴影褪去，色彩重新回到司命的身上。
入眼所见老工匠的房间和别的普通人的房间没有什么两样——一个老光棍不善于生活结果让自己的家看起来一团糟。
司命没有管这些，他径直走向最里面的一个房间，然后推开了门。
老工匠就躺在一张竹子编织成的躺椅上，胸口没有起伏，也感受不到他的呼吸。
不过司命看起来习以为常，他走到竹椅旁边，伸手拍了拍老工匠满是皱纹的脸。
“工匠，醒醒。”
不过老工匠没有任何反应，就和真正的死人一样。司命也不急，只是在旁边等着。
良久，一阵刺耳的吸气声从老工匠那传来。老工匠猛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又是几下大口的急促的呼吸。
这么折腾一阵后，老工匠终于平静了下来。
“是老工匠。”老工匠从躺椅上坐起来，问道：“你来干什么？”
“帮我做件东西。”司命退后几步，站在床边说道。
“那你就不能等等么？”老工匠似乎有些生气，“就因为这你就提前把我叫醒？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就快要到我朋友家里去了。我还没去过呢！”
司命看着老工匠生气的脸没有说话。
被注视的老工匠似乎有些不自在，他把手撑在躺椅上似乎想站起来，不过想了想最终还是往后靠去。
“好吧，你想做什么东西？”
可是司命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自顾自的说道：“你要知道，当初我抓到你之后没有把你带回阴影行者是我看在你没有伤害过普通人的份上。你能漫游灵界我不会管，这是你的能力。也是你的自由。”
司命边说边往前走，直到在老工匠的背后站定。
“我这个人是个很尊重他人的人，你说你一直谨守着阴影行者为那些不受管理的超凡者所制定的规则。你让我不要把你带回阴影行者，我同意了。”
司命背着手，走到了窗台边，看着窗外的景象。
“可你要明白，阴影行者的职责就是消除一切不稳定的因素，虽然因为一些原因阴影行者对你们这些野生的、非正统的超凡者没有抓的太紧。可那是对威胁度较低的超凡者而言的。”
老工匠听到这嘴巴颤动了一下，似乎是在辩解：“我平常都不怎么出门，只有被人找上门了我才出手帮别人做东西。可这也是因为我也要生活啊。除此之外我没有和普通人有任何交际。我甚至把我周围的邻居们的房子都给买下来了。”
“当然，我不是说你不安分，你这样很好，这样对你对我对普通人都好。”司命走到老工匠身后，双手放在老工匠的肩膀上，然后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可是你不知道漫游灵界这种事有多么危险么？”
老工匠舔了下嘴唇，没有说话。
司命伸直了身体，说道：“我是影狩，你明白影狩代表着什么吧？”
老工匠连忙点头。他怎么不明白，在他们这些地下超凡者眼中，影狩就代表着死神。谁如果被影狩找上了门，一旦影狩认定你危险性过大，那个人就什么也别做了，他们会追杀你直到他们认为你已经没有了威胁为止。在他们眼中，没有威胁等于将这个人从各种意义上抹除。
“我之前说过，你的能力就是漫游灵界，使用能力是你的自由，我并不想干涉。可是我也跟你说过，频繁的漫游灵界会让你从身心开始靠拢灵界，直到你彻彻底底成为灵界生物。”
司命抬起右手，一朵黑色的光焰从他的右手升腾而起。老工匠看见那朵黑焰后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额角留下一滴汗。
“之前你接受了我的建议，如无必要不会漫游灵界。可是现在呢？”司命合上右手，将那朵黑焰熄灭。“你一个月有多少天在漫游灵界？十天？二十天？”
“我······我······”老工匠此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司命说的没错，他现在一个月的时间有半个月都在漫游灵界。他发现灵界从各个方面都在吸引着自己，让他不自觉的使用超凡力量去往灵界。
他知道这样做有很大的风险，如果他真的转变为灵界生物，那么他会在转变完成的那一瞬间开始异化失控变成怪物。
可是那种感觉真的太美妙了，那种遨游在灵界的感觉。就像无所不能一般。
“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一旦你真的彻底经受不住灵界的诱惑，我会亲自解决你这个威胁。”
这时老工匠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我也知道这么做不好，可是我做东西就必须借用灵界的力量。一借用灵界的力量那么诱惑又会加深。而且就算我不做东西了我的超凡力量还是会自己增长，我能怎么办。我只能试着去掌握超凡力量，可是越掌握灵界对我的诱惑就越大，这是一个死循环。在我成为超凡者的第一天我就该知道的。”
司命闻言叹了口气，这就是超凡者的悲哀，超凡力量不受控制的增长，要么适应它，要么被它侵蚀。
老工匠此时就像是认命一般，喃喃自语：“我们这些超凡者就是一群被诅咒的人，我们得不到善终。迟早有一天我们会被自己的超凡力量所吞噬。谁都逃不掉的。”
司命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菱形的石头抛给了老工匠。这块石头一出现就给人带来一种安定的感觉。拿在手里更是有一种厚重感。
老工匠接过石头，问道：“高品质的定魂石？”
“三阶的定魂石。”司命顿了顿，又说道：“我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一次。来看看你的状况。”
说这话的司命暂时忘记了自己的魂体上还有一个大问题。
老工匠看着司命，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在他这种野生的超凡者看来，身为影狩的司命不该对自己这么好。
“别多想，我只是还需要你帮我做东西罢了。”司命淡淡地说道。
老工匠没有多说什么，他沉默片刻，将那块三阶的定魂石收好，问司命要做什么东西。
司命将自己仿制的死神的诱惑拿出来，让老工匠照着这个样式做出一张带有超凡气息的仿制品来。
老工匠没有问司命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他的准则，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
“你什么时候要？”老工匠问道。
“越快越好。”
“那你明天早上来拿。我晚上通宵赶工。”
司命见老工匠答应，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没有让老工匠把正门打开。
司命的身体化为一滩阴影融入地面，随后消失不见。
老工匠看着司命消失不见，自嘲的笑了笑。随后起身朝着自己的工作间走去。
街道阴暗处，一道阴影升腾，司命的身影出现。
他之所以要这么对老工匠，只是因为老工匠从没有用超凡力量干扰过普通人，也遵从阴影行者制定的规则，他甚至都不和普通人来往。
司命知道老工匠的事，他本来只是个做一些小玩意谋生的普通人，有一个小小的家庭。可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他自然觉醒了。觉醒的当晚与他同床共枕的妻子受到他超凡力量特质的影响魂体被某些灵界生物吸走。
是的，他觉醒时他的妻子因他而死。
不过他还有个几岁大的女儿，在经过最初的悲伤或者不安后，老工匠决定好好将自己的女儿抚养长大。
可是因为他的超凡特质，他的身边有时会出现一些灵界生物，虽然以他的超凡力量可以很好保护自己的女儿——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司命遇见了他，司命告诉了他关于一些超凡世界的常识。
他害怕了，他怕自己在不经意间伤害到自己的女儿。
当时的他出于一些顾虑没有答应司命让他加入阴影行者的要求。
于是他失踪了，在他女儿的眼里。
这么多年，老工匠一直在暗处看着女儿长大，看着她结婚生子。直到现在，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或许也是因为这样，灵界对他的诱惑才让他这么难以忍受吧。
就是这么一个谨小慎微的人，一个没有干过什么坏事的人，一个因为超凡力量而孤单一世的人。如今却因为超凡力量的增长而逐渐失控。
不该是这样的。
所以司命当初没有强迫他加入阴影行者，也没有过于监管他。刚才还给了他一块三阶的定魂石。
我是一个尊重他人的人。
司命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