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晚餐
伴着下课的铃声，原本安静的校园突然就变得嘈杂起来。在人满为患的校门口，江琛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乖巧站立的女孩，就算是安静的站着，花眠也不知道成为了多少人眼中的风景。
“哎！你看你看，那个妹子是谁啊，咱们学校的吗？”
“不是吧，没穿我们学校的校服，而且我也没有听说过咱们学校出了这样一号人。”
“你这么说也是，看看”，男生将手举起，在眼前比了个相机模样，对着女孩黑色长筒袜和百褶裙之间的白皙皮肤，赞叹了一声“腿玩年”。
江琛皱眉，加快脚步朝着花眠走去。
“江琛，今晚咱打台球去？”马成文说着话就发现原本在自己身边的人早已走远，赶紧跟上，看到校门口的花眠眼睛一亮，“哟，这不是我们的小花花吗？在这专门等我呢？”
花眠在校门口早已经被围观得不太耐烦，听到声音，淡定地收回在地上摩擦的脚尖站定，扬起一个乖巧的笑容：“是啊，专程在这等你们的。”
“那我也太荣幸了，对了，小花花高中第一天的生活过得怎么样？”
“嗯，大家都...挺热情、挺可爱的”花眠斟酌着用词。
“哈哈哈，是北川人的惯有风格，随我。”
花眠看了眼马成文，一言难尽。
就在两人聊得正欢，一直扮演隐形人的江琛突然插嘴“今天领了校服吗？”
“嗯？”话题跳跃的有点快，花眠没有反应过来，“哦，领了，今晚回去让陈妈洗洗，明明就换上了。”
“嗯，在学校还是穿着校服比较好。”
“不是，江琛，以前哥们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古板听话呢？”李仞笑出了声，指指江琛散开的校服外套，他虽然每天都好好的穿着校服来学校，但是从来没有拉上过自己的校服外套，“我记得学校是规定校服外套的拉链得拉到脖子的吧”。江琛这个人做事妄为却又极度自律，给人的感觉是这个人狂妄得很但又偏偏找不到错处。就像他上学总是临近中午才姗姗来迟，但每次的考试成绩却又不得不让人服气。
江琛无视李仞的调侃，拎起花眠手上的书包，“我们先走了，你们两随意。”
“哎？什么情况，你们有什么秘密活动？竟然不带我们！真是世风日下啊！”任凭两人凄厉的叫喊，回应他们的只有江琛渐行渐远的背影。
“那个，江琛，你把书包给我吧，我自己背着”，沐浴在一路上女生们的注目礼下，如若目光可以实质化，花眠觉得自己都要被戳穿了。
“你走路太慢了”
“没有，我明明走的挺快的”
“嗯，频率是挺快的”。
频率快，走得慢？所以是在变相的嘲讽自己腿短咯？花眠气结，明明自己跳芭蕾的时候，老师都在夸自己的比例极好，怎么到了他这，自己就哪哪都不是了，花眠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江琛勾唇，嗯，还是现在这副生机勃勃的样子更适合她。女孩子本来就该是什么样子就应该是什么样子，整天装得乖巧，让他总是忍不住想要逗她伸出自己的小爪子。
刚到江家时天色还早，江姨正在厨房里忙碌，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赶紧取下围裙迎了出来。“花眠来啦！”
“阿姨好”
“哎，乖！来，赶紧让江瞧瞧，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啦，之前见你，你还是这么小的一个”，说着比了一下自己膝盖的位置。
花眠：...
江琛把花眠的书包放在门口的柜子上，打开鞋柜拿出一双崭新的拖鞋放在花眠脚边，“别介意，我妈就是喜欢开玩笑。”然后对着江母问道，“阿姨呢您今天怎么跑厨房去了？”
“哦，我让她提前回去了，今天花眠来我们家做客，我想着亲自下厨招待招待。”
“您亲自下厨？”江琛怀疑的朝江父看去，只见江父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然后不自然的咳了两声假装在看报纸。江琛懂了。在江家，是从来不敢让江母下厨的，上次做菜还是以江家两父子纷纷住院告终。
看到两父子的眼神交流，江母急忙解释“没有，我今晚的菜谱我自己练了很多遍的，不会有问题的”。
“算了，您还是陪着花眠说说话，您不是老早就念叨着她了吗？今晚我来下厨吧。”推着江母在沙发上坐下，江琛走进了厨房。
“那我们小花眠快过来，坐在江姨这”江母拍拍身旁的座位。
花眠过去和江伯父问好后坐下。“一眨眼就这么大了，江姨觉着你还是个小朋友。一个人去法国呆了这么久，日子肯定过的不好吧”江母爱怜的摸摸花眠柔顺的长发，给她端来一杯热牛奶。
“没有，法国的邻居都很友善的”
“再好能好过家里人？江姨以前就想生一个像你一样乖巧可爱的女儿，可惜生了个糟心的儿子。”
这边正在厨房里忙碌的江琛突然打了个喷嚏。
“没有啦，我觉得您儿子厉害的，人又高又帅，成绩还好，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您的好福气呢。”
“是吗？你也觉得我们江琛不错吧，我看着也还行”江母开始沾沾自喜。
花眠：这说风就是雨的性格是江家的遗传吗？怎么有一种微妙的，被带进沟里的感觉？
“其实说到羡慕，咱们大院里谁不羡慕你们花家啊，花潮那么个优秀的人，国家的首批部队精英。咱们花眠也是这么个亭亭玉立的漂亮人儿，要是夏茹看得到不知道得多为你们两感到骄傲，只可惜...”
“说这话干什么”，江父皱眉打断。
“哦哦，你看我，是江姨不好，嘴没把关的”
“江伯父，江阿姨，没事的”花眠笑笑，低头转动着手上的杯子，一双眼睛在热气涌起的白雾里显得晦涩不明。
花眠一直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个灾难，一出生就伴着母亲的难产死亡，虽然爸爸和哥哥总是告诉她，夏茹是个怎样温柔的女人，她有多爱她，让她不要在意，但是花眠怎么可能不在意？到了后来，甚至那么疼爱自己的哥哥也因为自己的原因离开这个世界了。花眠甚至想过要是自己不在这个世界上就好了，那哥哥、爸爸、妈妈他们三个人就会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夏茹会长命百岁，花潮会继续好好的活着，继续他的荣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活在大家的惋惜当中。
眨眨酸涩的眼睛，花眠笑着仰起头，对着江母露出一对漂亮的梨涡，“江姨给我讲讲妈妈的事情吧，我知道你们两个的关系就像我和惠儿一样好得不得了。”
江母微红着眼眶，“你妈妈是我见过的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是最正统的江南女子，她穿旗袍的样子我到现在还记得。我曾经学过她穿旗袍走路的样子，却被你江伯伯嘲笑是东施效颦，把我气的好长一段时间没和他讲话”
看到花眠笑了出来，江母眉头稍舒，摸摸花眠精致的脸蛋，“你和你妈妈长得很像，特别是这双眼睛。你妈妈不止一次告诉我，你就是她最宝贵的珠宝”，江母说到这顿了顿，“你妈妈要是看到你现在这么漂亮这么优秀的样子，肯定会很开心的”。
江琛从厨房出来看到的就是眼前的这一幕，娇小的女孩被江母轻轻搂在怀里，一双眼睛比客厅里的琉璃灯还要剔透。不知道看了多久，江琛进来，“可以准备吃饭了”。
桌上摆着五菜一汤，都是家常的菜系，却让人看着食指大动。
“时间紧凑，也没来的及做什么，你凑合着吃点。”
花眠点点头，吃掉了碗里江母夹过来的菜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对面穿着白色衬衣安静吃饭的人。说实话花眠自进到江家看见那一系列操作之后就没有对这餐饭保有多大的想象，但是没有想到江琛的手艺竟然出乎意料的不错。花眠愤愤的拿筷子戳戳碗里的白米饭，怎么可以有人这么厉害，感觉没有什么是他不会的一样，看他矜贵公子哥的样子，要不是亲眼看见，打死花眠也不会相信这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会是江琛做出来的。
“怎么了？是菜不合口味？”感受到花眠的目光，江琛抬起头对上了花眠的视线。
“没有没有”打断思路的花眠赶紧埋头吃饭，开玩笑，江琛那个大魔王，她敢说什么吗？而且，这个菜味道确实挺不错。
一顿饭就在花眠的自我唾弃中度过。
饭后，作为护花使者，江琛任劳任怨的帮花眠提着书包送她回家。其实江家和花家住的并不远，十分钟的路程而已，花眠拍着胸脯表示自己一个人完全没有问题，无奈江母俨然一副“我们花眠娇弱易推倒，但是又懂事得让人心疼”的样子，耳提立命嘱咐江琛务必对花家完璧归赵。
夏日的晚风吹的人神清气爽，女孩脱了外套在路上轻快的跳跃，上衣的衣摆被规整的扎进裙子里，纤细的腰肢被路灯勾勒出摇曳生姿形状，江琛突然觉得有点手痒。
到了花家的大门，“书包给你，今晚好好睡觉，晚安”
“谢谢你送我回来，晚安”
在女孩要转身进房时，江琛突然开口，“明天记得穿好校服”，似乎觉得自己有点冒失，江琛补充：“明天校门口会有人开始检查。”
“哦，好”看着江琛的背影，花眠心想，这个人还真是热心。
夜深了，天上缀着的星子伴着远方时不时传来的狗叫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