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过世
又一个晌午，她去抓了药回来，在村口遇到了村长的儿子。
“清萧，你又去抓药了？”
“李柱，你在这做什么。”
少年有些羞赧的说：“我在这等你，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你了。”
凌清萧有些不满的簇起眉头：“见我做什么，你快让开，我还要回家给我娘熬药。”
少年忽略她语气中的不耐，痴痴的看着她，心里想，她就是皱眉的样子都那么好看。
“清萧，前几日我娘跟我说，要给我寻一门亲事。”
“哦，恭喜你，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少年终是有些恼了，他打小就被他娘宠惯的不成样子，想要什么他娘一定会给他弄到手，偏偏在凌清萧这受了挫。
“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只要你同意了，我去说服我娘，让她同意将你娘接来一起住。”
他语气中的施舍让凌清萧沉下脸，暗想这世上还真有太多不知所谓的人。
“你这样的大恩，我承受不起，你娘想去给你寻谁家的姑娘就赶紧去，这村里想嫁给你的人多的是，犯不上在我这浪费时间。”
说完她闪身快步向前走去，哪知李柱却转过身一把拽住了她。
“你一个连爹都没有的丫头片子，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今日你要是不答应，信不信我去跟我娘说，将你们赶出村去。”
被他抓在手里的凌清萧有点害怕，涉及女子名节，怎么能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跟男子拉拉扯扯。
“你放开我！否则我喊人了！”
李柱到底是个少年，胆子小，听她这么说，有些心虚的松开了手。
凌清萧恼怒的扬手打了他一个巴掌，就急匆匆的跑了。
心里有点委屈，却不敢回家，怕她娘知道了会担心，只能蹲在一条小河沟旁嘤嘤的哭了起来。
哭了许久，擦干脸上的泪痕，确保不会被看出什么异常之后，才拎着东西慢慢往家走去。
快走到家的时候，隔壁家的婶子看到她，赶忙说道：“清萧，你去哪了？村长家的在你家里闹呢，说你欺负了她儿子，你快去看看你娘！”
凌清萧心下一惊，快步的往回走。
她家的小院子门口，围了许多人，院里传来村长媳妇公鸭嗓子般的声音，言语之间，十分的不好听。
她穿过人群走进去，看着她娘坐在门坎上陪着笑，心里一揪。
村长媳妇见她来了，嗓门儿又往上拔了一节，冲她喊道：“你这个死丫头片子，凭什么打我儿子！”
“李婶，再不济你儿子也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你说他被我一个姑娘家欺负了，说得过去吗？”
村长媳妇显然不是什么讲理的人，听她这样说，就地骂起人来，而且越骂越难听。
外头看热闹的村民终是有看不下去的了，纷纷开始劝阻：“李家的，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就别在这撒泼了。”
“就是就是，人家孤儿寡母生活不易，你这么欺负人好吗？”
看见周围的人言语间都维护着凌清萧，村长媳妇脸色更是难看，她此次来就是想给凌清萧一个教训的，她的儿子一向听话，可是为了这个丫头，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她给寻的亲事，还出言顶撞她。
“哼！真是寡妇门前是非多，看看这寡妇教出来的女儿，小小年纪就晓得勾搭男人了，竟惹的我的柱儿来跟我作对，我怎么能饶过她！”
凌清萧的娘亲听到这话，一口气没顺过来，翻了个白眼就晕了过去。
“娘！”
凌清萧哭着过去将她娘扶了起来，手不停的在她背上来回抚着。
“娘你醒醒啊！”
“清萧，先将你娘扶到屋里去，给她喂点水。”
平日里与她关系不错的两个婶娘帮她将娘亲弄进了屋，村长媳妇看这情况，怕摊上什么事，偷偷的溜了。
人都走了，凌清萧坐在娘亲塌前低低的哭着，一直到娘亲呻吟了一声转醒，她才赶忙上前问道：“娘，你怎么样了？”
娘亲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勉强扯出个笑容说道：“清萧，别哭了，娘没事。”
“娘，是女儿没用。”
“别这样说，是娘不好，非但没让你过上好日子，还要在这穷乡僻壤里受人欺负。”
“娘，我不要什么好日子，只要有娘在身边就足够了。”
娘亲摸着她的头，替她把一缕散乱的头发别好，沉声说道：“唉，孩子，娘早就活够了，可是舍不下你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娘若走了，你往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可是娘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还是要早些替你做点打算。”
凌清萧呜咽着说不出话来，她娘亲这显然是要交待后事了。
“清萧，娘知道你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这一点，你比娘强的多，娘是个很懦弱的人，自打跟了你爹，从来不敢有一点迕逆他，哪知就算如此，也没能得他怜惜守在他身边，可是娘并不后悔，夫君是天，娘是真心喜欢他的，所以无论他怎样对我，我都会原谅他，而你，是他的骨肉，血浓于水，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娘走后，你带着他曾给我的信物回去找他吧，就算不能认祖归宗，也比一个人在这小村子里受着凄苦与百般刁难要强。”
“娘，我没有爹。”
“清萧！不要说这样的话！你一个弱女子，留在这如何生活？娘知道你看不上那些乡野村夫，既然你不想将就，这就是你唯一的出路！”
凌清萧眼中的不甘一闪而逝。
“清萧，听娘的话，去找你爹为你寻个安身之处，记住了吗？”
娘亲一口气说了这些话，脸色越发的不好了，还咳了几声。
“娘，我都答应你，你别说了，赶紧休息一会吧！”
娘亲长叹一口气，心下有些不忍。
凌清萧自那日起便寸步不离的守在娘亲身边，然而不过半月的功夫，娘亲还是握着她的手，在她的哭泣声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凌清萧捂着嘴，眼泪簌簌而下，从今以后，她就是没娘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