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长朽宫……我答应你
整个殿宇昏暗的像一潭死水,周围只剩下风吹动绸缎红菱的声音,长长的暗红色布条下面系着古色的铜环和铜铃。
它们在光线微弱的地方搅乱薄凉的风,不停舞动、不停碰撞。
发出清脆低迷的敲打声,还有布条翻飞的簌簌。
一棵古朴的银杏树闯入公子姬妖美轮美奂的瞳孔。
男子抬头仰望着百年古树,沧桑的年轮雕琢着岁月的痕迹。飒飒间,一股冷风袭来,暗黄色的叶子晃了晃身姿。
枝干虬曲苍劲,黑黑地缠满了岁月的皱纹,光看这枝干,好像早已枯死。
它伸展着悲怆的历史造型……
扇形的银杏叶层层叠叠,把原本就不明亮的光切割得稀碎。
清冷的地板上是它撒下来的支离破碎的光。
地上寂寞空虚,除了斑驳陆离的光影什么也没有。似乎是被人刻意打扫过的。
公子姬妖深入大殿,他面容雪白,五官出尘。
无论是挺直的鼻梁,黝黑无波的双眸,绯薄艳艳的唇...
原本富丽堂皇的大殿似乎成了他的陪衬品,他光是往那一站,周遭的一切,便能为他黯然失色。
“长朽宫的宫主——好久不见”
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从厚重的宫墙后面传出。
“沈夫人!您也好久不见!”
公子姬妖绝艳的面容上,刀削的薄唇隽带着一丝笑意。
“您?宫主还是客气了,我怎么担待得起这个‘您’字。”
“既然夫人如此豁达,那么我也就不和夫人拐弯抹角了。想必夫人也知道我的来意,就问你一句话,夫人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男子那明艳如妖的一张脸风情万种,晃得沈祭睁不开眼睛。
只见沈祭从墙后面慢慢出来,步伐不紧不慢。
妇人面色阴沉,透着些冷意,不带感情,不像是木讷,倒像是……倒像是居高临下的俯视。
“公子姬妖!”
沈祭怒喝!
“我海簪穴绝对不会易主!五修向来平起平坐,你莫要妄想一人独大!就算我海簪穴能够容忍,其他三个门派也不会袖手旁观,让你如此肆意妄为!”
湖蓝色的斗篷罩在她的身上,质感微硬的布料没有什么褶皱,全都是这宽大的折痕。
斗篷上面用金、银、红、铁、灰五种丝线,绘制出繁杂怪异的图腾。
她的腰身上缠着玛瑙石串子,还有海灰石,象牙和琥珀窜连制成的挂链。
这个面容端正的妇人,看起来却像一个神秘缥缈的祭司。
“姓沈的……你的年纪可不比我小,还要比我长那么一大截。几年前的事情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不该忘了吧?”
公子姬妖抬了抬眸子,慵懒的躺在了大殿上的宝座。双脚放在了座位的扶手上。
姿势就像一个性情顽劣的少年公子。
“你莫要那它来警告我!论它,我比你要清楚!”
沈祭眉目间沉沉戾气,一双眼睛死水微澜,肖似遗落许久干枯的枯井。
“公子姬妖,你派人三番两次的来找我谈判。我实话告诉你,就算今日是你亲自来了,我也不会答应!”
空旷的宫殿里幽幽回荡着沈祭富有穿透力的声音。
男子饶有兴味地把玩着手上的血红镯子,没有搭理妇人,缓缓开口道:
“沈夫人,如今可不是唯有我长朽宫独大,邵武的你也看到了。严海跟他祖辈一样!他想一统江湖!甚至把手伸向朝野……没错,长朽宫他的确不敢动,可是柿子要挑软的捏。这个道理你还是懂得吧?”
男子语气清隽,空灵悦耳。
“放眼望去,五修之中除了海簪穴以外,还有哪个比你还适合开刀的呢?海簪穴不过是西南巫族的后裔,你们懂得有——也且只有盗墓玄虚、阴阳八卦!你们是地下的主宰,但是回到地面呢?在其他四派面前,也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猫!”
沈祭脸绷得越来越紧,公子姬妖话里话外,没有一句没有触碰她的伤口,那是她的痛楚。
“你想想,如果悲剧重演,你一个已经被其他三派压得根孤伎薄的门派,别说抵抗!就算是自保也是奢望!海簪穴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地下暗流涌动,来去自如、行踪鬼魅的海簪穴!”
的确,公子姬妖说的不假。
这些年来,海簪穴一直再被其他三派打压。
如果不是为了保持五修之间的互相制约,恐怕就算是其中任何一个门派将它收入囊中,也不会有人站出来说一句话。
只怕是会有更多的人来分食。
沈祭对于公子姬妖的条件怎么没有不心动?兵微将寡、势孤力薄的海簪穴如果得到了长朽宫的庇护,他严海也绝对不会光明正大的来欺压她。
她更不会寸步难行,如履薄冰!
可是她低不下头,她不会让整个海簪穴为了她的决定而低头。
她维护的是她的那颗极其卑微脆弱的尊严!
她绝对不会容忍任何人践踏它……
“够了……”
沈祭斗篷下的拳头紧握,长长的指甲嵌进了她的手掌中。她的嘴唇发紫,面色苍白且灰暗。
声音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一样萧瑟。
“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
公子姬妖尽量把无情放的温和,他并不想惹恼沈祭。
“既然你知道就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我!”
沈祭转过头,视线冷冷的落在男子绝世容颜上。
一双珠黄混浊的眼睛不再有当年的风姿,眼仁上布满着血丝,许是操劳得心疲力竭。
她的眼睛本来很漂亮,是世间稀有的蓝色。
可是渐渐的,她的瞳孔失去绚丽的色彩,蒙上暗淡无光的灰尘。
“沈夫人,我不是让海簪穴从五修中消失,而是让它在我长朽宫的名下继续发展。我不会干涉你门中的任何事情!也绝对不会从你这里拿走一草一卒!海簪穴还是原来的海簪穴,只不过是长朽宫一支无名枝干……”
“……”
沈祭没有说话,她的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男子的话再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的用意。”
男子起身,身上没有之前的放荡不羁,一股无形庄肃蓦然从他身上出现。就连他魅惑人心的面容也冷寂下来。
公子姬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眸低垂。
他的眼角笼着缕缕看不清楚的色彩,单调且繁复,神离而清醒。
“踏、踏、踏”
“你就这么走了吗?……”
沈祭叫住了公子姬妖,深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气息在那一束鹅黄色的光下可以看得清它的形态,像游丝一般,顷刻间与细小的尘埃混为一潭。
不规则的尘埃像鲛人鳞片,将光折射得五彩斑斓。
肉眼却难以看见,远远望去,还是白茫茫的一片。
“不然呢?”
男子没有停下脚步。
“……”
沈祭蹙着的眉头松开了,面上少有的放松,语气里透着解脱,“我答应你,我会和你合作。”
或许加入长朽宫,对海簪穴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拿的起放的下,这是一个领导着该有的姿态。
所谓的尊严,在残酷而又无情的现实中,根本不值一提!
“好!”
从宫宇之外,传来一声如天籁一般的声音。
公子姬妖很快就离开了沈祭的地盘。
的确,他不是一个慈悲为怀的施主,也不是一个博爱无私的贤者,更不是一个拯救苍生的英雄。
收入海簪穴,只不过是为了长朽宫罢了,为了他的私心。
他也不会让海簪穴为他做什么,他杀人,可不会在杀墓穴里的死人。对于他而言,海簪穴只不过是一个盗墓贼,尽管它偌大的宝库里积累着数不尽的稀世珍宝。
严海在打海簪穴的主意,与其让它被敌人饱入腹中,不如先下手为强,提前收入自己的口袋里。
即使公子姬妖这样子必然会破坏五修对峙的局面。
这个局面迟早是会五分四裂的。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这是千古不变的规律,无论怎么样都逃不过这个定律。
既然这样,为什么这个一统江湖人不是他呢?
如此一来——岂不美哉?
——
——
——
“听说这次的科考制度改了!”
“是吗?我好像也听说了!”
“对啊,我跟你讲,此次科考必定会杀出黑马!”
“害,你这说了不跟没说一样嘛?”
“听说这次好多的考生啊,都是太子还有八皇子安排的。”
“是吗?他两还是监考官呢!”
“可不是嘛,估计这次朝廷要大换血了。”
“照这么个阵仗,谁说不是呢”
科考之日。
人声鼎沸,整天街都沸沸扬扬。
所有的人都围在了一个巨大的府邸周围,这是文科的考试地境。墙的隔音效果很好,纵使外面人仰马翻,里面也一片的鸦雀无声。
几个监考官来回走动着,盯着考生们的一举一动。
太子为人光明磊落,有数十位考生都是他的门客。他再三叮咛,绝对不可作弊!
自然的,考场上一眼望去。在他太子的眼里,全部都一视同仁。
这也包括颜如煜。
武试跟文试是分开的。
一共四阶,每一阶都是以文试先开始。因为如果有的考生考完了武试,伤到了身体,那么接下来的文试就有可能发挥失常。所以每一阶的考试,文都要在武的前面。
考试一共要持续四天,而公布成绩的时候也是考完试的第二天。
在此期间,朝廷也在疯狂的裁剪人员。为的就是给这些科考状元们,腾出一个更好的空间。
短短的四天之内,整个朝廷裁剪下来的官员将领就有七八十人!
当然,这些官员中的确有腐败无能的,但是也有个别得罪了达官贵人的。于是乎贵族们就借这次机会,将这些不顺眼的人,全部让他们告老还乡。
而腾出来的位置,小的咋们暂且不说。就说大的,竟然空出来三个尚书的位置,两个侍郎的位置。还有兵马统领,御骑都督,将军这样的炙手可热的位置啊!
文官不用想,这个东西可是每天都在变换,可是武将这就不一样了。
皇帝这可是明摆着的要重新分配兵权啊!明明白白的要打压这些将士。
就像白鸿邢预料的一样……
大周的天,很快就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