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途中
林姝礼认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到天蒙蒙亮才有了睡意。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那晚在乡音桥她遇见了九胤。
桥上来来往往很多人，九胤随着人群从桥的另一头拾阶而上。他一身青衣，右肩处一只刺绣的白鹤栩栩如生、富有诗意，如果忽略他脸上冷冰冰的黑色面具的话，倒像是文人打扮。
不知是谁突然尖叫一声。林姝礼看去，只见无数黑衣人从水中破出直冲桥面。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惊骇，无措的本能后退。
“九胤！拿命来！”
这些人竟是冲九胤来的！
敌众我寡，绕是九胤武功高强，经过一番纠缠体力不支，逐渐处于下风。林
姝礼瞠目，见一黑衣人从他身后袭击，长剑直直刺来。
“小心！”
“不要！”
林姝礼被惊得醒来，滚珠般的汗滴从额前滑落，衣衫后背湿了一片。
容青在门外就听见她的叫声，端着食盘冲进来：“小姐！怎么了！”
“无碍，做了个噩梦。”林姝礼掀被，冷风灌进来一下子又冷，她缩了回去，唤容青拿件干净衣服。
换好衣服，林姝礼打开窗透气，回身走到桌边，拉容青一起吃早饭。
屋外有人路过，交谈声嘈杂。
林姝礼喝了口粥：“什么时辰了？”
“巳正。”容青回。
“我睡到这么晚啊。”林姝礼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毕竟昨晚徐昱山跟她商量好了辰时出发赶路的。
林姝礼怕徐昱山觉得她不守信用，问容青：“徐……徐公子有说什么吗？”
容青偷笑：“我家小姐什么时候在意起旁人看法了？”
未等林姝礼回答，她打趣道：“定是因为对方是徐公子！小姐害羞了！”
林姝礼羞红了脸：“容青！你！”
她憋了半天，憋出来句：“你……你讨厌！”
容青笑得更欢了。
林姝礼轻轻推搡她：“说正经的。”
容青咳了两声：“放心吧！徐公子没说什么，只吩咐我给你留早膳，不过现在是早午一起了。”
虽说徐昱山未说什么，林姝礼还是觉得不好，用完饭便让容青赶紧收拾好行李。
未初时，陈仲来敲门，说准备出发了。
林姝礼应了赶忙拉着容青下楼去等，定要在徐昱山之前到，这样自己也等了他就算扯平了。
结果一下楼到客栈门口，徐昱山已经上马了。
林姝礼有些窘迫，一双漂亮眼睛无措的眨了眨。
见她来了，徐昱山微微颔首：“林姑娘，你的物品我已经让人帮你清点过了，没有问题。”
“谢谢。”
周围人多，她张了张唇，最后还是只道了谢，跟容青上了马车。
过了两个时辰，一行人终于出了扬州地界，路过一家茶水滩，徐昱山提议让大家休息休息再赶路。
林姝礼自然没意见，坐了这么久的马车，骨头都酸了，正好下去活动活动。
徐昱山走到桌边坐下：“老板，来壶凉茶。”
“好嘞！”小二殷勤地提茶水来，“客官您慢用。”
徐昱山招呼陈仲：“你也坐。”
陈仲摇头，看向几不远处站在马车边松筋骨的女子：“公子不请林姑娘喝杯茶吗？”
徐昱山瞥他一眼，下巴朝林姝礼方向点了下。
陈仲秒懂，走到林姝礼身边：“林姑娘，坐了这么久的车也累了，过去喝杯凉茶歇歇吧。”
林姝礼看向低头品茶的徐昱山，点头答应。
她在他对面坐下，容青替她倒杯茶。
林姝礼小抿了口，抬眸偷看向徐昱山。她放下被子，食指在杯口边缘来回碾磨：“那个……”
她一开口，徐昱山便抬头跟她对视。
林姝礼哽住，清了清嗓子说：“徐公子，今晚我们住哪儿？”
徐昱山声音清冷：“此地离下一个镇子还有十三里，最近的村庄也有八里，天黑之前定赶不到了。今晚扎帐。”
心里想着事，导致林姝礼下意识曲解，觉得他这是说她耽误路程了，便解释：“抱歉啊徐公子，都怪我早上睡过头耽误行程了。”
有了林姝礼，到目前为止徐昱山还算安全，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睡过头这种小事他根本不在意：“没事，不耽误。”
林姝礼松口气，眉眼弯弯，双眸亮晶晶的，笑颜如花：“那就好！”
徐昱山吩咐陈仲去附近打探可以搭帐的地方，其余人原地修整。
林姝礼好奇：“徐公子，今晚搭帐用的是军营里才有的那种营帐吗？”
“是。”徐昱山解释，“不过比军用的更小一点。”
林姝礼从未见过，只听人说过，说一个大营帐多的可以住下一二十个人，是行军途中必不可少的东西。
说着徐昱山发现重点：“你们此行没有带营帐吗？”
这玩意儿几乎都没卖的，林姝礼出远门经验少也没想过能用上，更遑论出门带着。
她老实答：“没有。”
徐昱山：“……没事。”
容青去车上拿来江夫人临走时给她的点心。
容青一打开食盒，林姝礼立马推向徐昱山，笑了笑：“徐公子，你尝尝，很好吃的，扬州特有的点心。”
徐昱山回得干脆：“我不喜甜食，你吃吧。”
林姝礼愣住：“啊……哦好。”
这么多点心她也吃不完，纵使天气冷也存不了多久，遂林姝礼拿了两块起来，让容青分给其他人。
林姝礼小口小口地吃完，喝了杯茶，偷偷打量徐昱山。不得不说他长得是真好看，虽然他是个军人，但一点也不糙，行为举止豪迈却不失风雅。
比如他现在喝茶，动作斯文，一碗两文钱的普通茶水被他喝出了一滴千金的感觉。
机敏如徐昱山怎会不知道她都小动作，不过他从未应付过这种情况不知道如何处理，直接装作没看见，低头喝自己的茶。
大伙吃完点心，陈仲也回来了，说前面有条小溪，河边是石滩，挨着树林，还算安全。
一行人到达陈仲说的地点，在林子边缘靠近溪流的一面开始扎帐。
徐昱山和陈仲搞定后回头一看，大伙不知何时已经圈在他俩身后旁观。
徐昱山抿唇，穿过人群找到林姝礼，“这帐篷给你和你婢女用。”
林姝礼摆手：“不用了，我在马车上休息一晚就好。”
“男人糙些没事，随便凑合凑合就行。”
“听我的。”
话落徐昱山不给她反驳的机会，转身就走。
林姝礼呆了几秒，哒哒哒地跑到这简化营帐边观赏。
她伸手戳了戳：“这风吹会倒吗？”
“不会。”
徐昱山蓦地出现在身边，林姝礼吓了一跳。
徐昱山询问：“你想吃烤鱼吗？”
林姝礼歪歪头：“去河里抓？”
“嗯，刚刚看了下，这河里不少鱼。”
“好啊好啊！”
又是一见从未做过都事！
林姝礼很激动，亦步亦趋地跟在徐昱山身后。
容青摇摇头，去马车上取出毯子铺在营帐里。
陈仲在组织大家做饭。
徐昱山去附近找了跟树杈，用匕首削了削。
林姝礼寻了个大石头坐下，看他改好了，两眼冒星：“可以给我也弄一个吗？”
徐昱山顿了顿，把手里这个给她，自己又去寻。
待他回来时，林姝礼人已经下水了，容青在岸上看得提心吊胆。
水里的林姝礼却是开心的不得了，拿着叉子怼着鱼叉，一条也没叉到。
她身子本就娇弱，玩儿了几下便累了，想回岸上，转身见徐昱山脱了外衣在脱鞋，赶忙闭上眼，结果脚底踩到一颗滑石没站稳，整个人往后仰……
容青焦急喊：“小姐！”
一只手及时环住她腰将她带起来，林姝礼睁眼对上一片胸膛，倏地红了脸。
“可站稳了？”
“站……站稳了。”林姝礼羞极了，声音都带着颤。这是她头一次跟外男如此近的距离，对方手还在她腰上。
徐昱山松开她，曲肘：“我扶你到岸上。”
林姝礼伸手搭上他手臂，跟随他的脚步一步一步回到岸上。
“谢谢。”
徐昱山拿过她的叉子：“你别下水了，在这里等着。”
林姝礼乖乖点头。
容青用帕子包住她双脚擦水：“小姐，你下水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多危险啊！”
林姝礼弯唇，摸摸她脑袋，“我这不是没事嘛！”
容青：“幸好没事！多亏了徐公子！”
“嗯。”林姝礼笑眯眯的。
林姝礼目光转向河里抓鱼的徐昱山。他身姿矫健，动作干净利落，叉子瞄准，一击即中，鱼儿在叉上奋力挣扎。
林姝礼鼓掌：“好厉害！”
徐昱山闻言，看向岸边笑着拍手的女孩，夕阳昏黄的光洒落在她身上，柔和唯美。
……
人多光靠徐昱山叉的那几条肯定不够，陈仲和江府的两人一起又抓了不少鱼。
天黑，几人围着火堆围成一圈，喝着粥眼巴巴的盯着火堆上架着烤得鱼。
林姝礼口水咽了又咽，不停问好了没。
徐昱山琢磨时间，取下一条鱼看了两眼：“好了。”
他洒了点盐，问林姝礼：“吃辣吗？”
林姝礼点头，闻着鱼香又咽了口口水。
徐昱山又均匀洒上些辣椒粉再递给她：“吃吧，小心刺。”
“谢谢！”林姝礼双手接过，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咬了口，“好好吃！”
鱼肉烤得外焦里嫩，加上简单调料佐剂，简直鲜美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