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黑暗时代里最黑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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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报,福建要“出事”

特务处成立以来,一直肩负着一项最基本的重要任务,即分化瓦解各反蒋派武装实力,以达不战而屈人之兵之效。

早在特务处成立之前,戴笠单枪匹马深入战争前线跑情报之时,便已开始了战场策反工作。特务处成立后,人员、设备等各方面实力增强,这项工作做起来愈发得心应手。这一时期表现最为突出的,即参与敉平“闽变”与“两广事变”。

1933年10月,一封绝密情报传进南京鸡鹅巷五十三号,正在上海的戴笠闻讯,火速回京。情报是潜伏在十九路军的情报员发来的,内容极其简单,却足以令南京政府为之震惊:

十九路军有异动。

十九路军原驻防京沪一带,1932年“一·二八”战事爆发,十九路军奋起还击。第五军、教导总队等附近部队驰援上海,与十九路军并肩作战,在上海各界人力物力等强有力的后勤援助下,抗击日军优势海空猛攻和武器装备优越的四个师团,长达40天之久,始终胜负互见,成为近代以来对日作战绝无仅有的战绩。

十九路军由此声名大振,总指挥蒋光鼐、军长蔡廷锴成为世人瞩目的民族英雄。

战事结束后,十九路军被调往福建整训,参加对江西苏区的“围剿”。同时,蒋光鼐被任命为福建省政府主席,不久蔡廷锴兼任福建绥靖公署主任。

由于十九路军的早期领导人李济深、陈铭枢,素以反蒋而著称,因而戴笠对十九路军早有戒心。特务处成立之初,他便有组织地派员打入十九路军充当中下级军官,在十九路军中安插眼线;并利用中央军校举办军官训练班之机,在十九路军派来受训的年轻军官中物色人选,吸收加入复兴社,有的甚至接受特工培训。这些人返回十九路军后,便成为特务处的秘密情报员。

此时特务处的电讯系统已有快速发展,随着无线电制造厂的开办,新制作的2.5瓦袖珍发报机与由普通收音机改装的袖珍发报机,先后配发各地派出机构,南京的总台同时在魏大铭的主持下建立,并随着各地电台的增多而扩大。

正是由于无线通讯网的建立,戴笠及时得到了十九路军异动的情报。设于上海的无线电侦收单位,也侦知李济深密派代表,持李济深、陈铭枢、蒋光鼐、蔡廷锴四人联署函件,与江西苏区红军联系合作,订立反日反蒋协定。

各方面情报皆显示,福建要“出事”!

在向蒋介石汇报以上情报后,戴笠即指令设在福建的特务处情报组织——以连谋任组长的厦门直属组和以郑寰雄为组长的浦城直属组,加强与十九路军内线的联络,密切关注十九路军动向。

当初连谋被派往福建工作,主要任务就是监视十九路军的活动,及与粤、桂的联络动向,其次为刺探中共情报。连谋的直属组设在鼓浪屿虎巷,已发展张嘉福等人加入“团体”,并将他们保送南京或杭州接受特务培训,如今这些人都派上了用场。

与此同时,戴笠令电讯科长魏大铭选派得意门生姜毅英等人,秘密潜入厦门,登陆鼓浪屿。为躲过严密搜查,姜毅英等人将携带的小型通讯器材拆散,藏在内衣或饼干盒里,终于在鼓浪屿成功建立秘密电台。从此,福建政府与十九路军每天的一举一动,源源不断地传入南京。

戴笠这才知道,十九路军这个“异动”非同小可。李济深、陈铭枢等人的此次反蒋行动,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他们是要另立政党、另建政府,甚至要建立一个新的国家。

果不其然,11月20日,李济深等人在福建成立“中华共和国人民革命政府”,废除“中华民国”年号,定1933年为“中华共和国”元年,以福州为首都;撤销孙中山遗像,摘掉青天白日国旗,改用上红下蓝中嵌五角黄星的新国旗。

“中华共和国人民政府”以李济深为主席兼军事委员会主席,余心清(冯玉祥的代表)为经济委员会主席,陈铭枢为文化委员会主席,陈友仁为外交部部长,蒋光鼐为财政部部长,蔡廷锴为人民革命军第一方面军总司令,兼第十九路军总指挥。

“福建事变”当天,戴笠及时得到了有关“中华共和国人民政府”建制、部队番号及其军事部署等情报。根据蒋介石的指示,决定派郑介民前往福建,坐镇指挥对十九路军的策反工作。

郑介民的粤籍身份为联络十九路军提供了便利条件。在特务处派入十九路军的中下级军官中,很大一部分人是通过他的同乡关系得以进入十九路军的。如今由他坐镇福建,通盘指挥,自然比戴笠出面更为直接与便利。

此时郑介民尚在北平,戴笠急电将他召回南京。

然而,听完戴笠对“闽变”的情况介绍,郑介民沉默良久,迟迟不肯表态。

郑介民一向被誉为“有政治头脑”与“科学训练”的“军事谋略家”和“政治理论家”。由于注重理论研究,注重仪表,讲求风纪,每日军装笔挺,面带微笑,讲起话来不紧不慢,却又滔滔不绝,且时不时来几句小幽默,郑介民又素以“博学多才”“老成持重”而著称。

但事实上,这位一如北方彪形大汉的海南岛(原属广东)人,持重有余,胆魄不足。与戴笠雷厉风行、不怒自威的军人作风相比,郑介民更多的是谨言慎行,瞻前顾后,患得患失。

与郑介民相处日久,戴笠了解他的个性,并不急于催促。而且戴笠也清楚,郑介民一直不甘心屈居人下,亦认为特务工作层次低,几次找蒋介石要求调动,数次碰壁之后才不得不安下心来。

对这样一位重要下属,戴笠也只能做出适当迁就。

郑介民终于为难地说:

“在十九路军,认识的粤籍军官确实不少,说起来便于工作,实际也是把双刃剑。这几年陆续介绍过去的人不在少数,有些人一去便石沉大海。这些人态度不明,不利于开展工作……”

戴笠终于明白,郑介民担心被这些人出卖。

如果说长城抗战中郑介民不敢上前线,是担心子弹没长眼,那么去福建,虽说是“敌后”,会有一定危险,但无论如何是躲在隐蔽处,只要注意防范,断不会有性命之忧。不过凡事不好勉强,何况事关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任何的纰漏都将影响全局,戴笠当机立断:

“这样吧,你留守本部主持工作,我去福建。”

“这样也好。”

“你尽可能多地提供一些可利用关系,我们好好研究一下。”

戴笠如是说,是因为派去十九路军的人已被清洗掉不少。事变前夕,陈铭枢无意中发现了两名特务处内线,这两人正是参加过军官训练班的下级军官。陈铭枢举一反三,大为震惊,立即在全军进行大清洗,将参加过训练班的军官清除了一大批,特务处的秘密情报员被清除不少。

两人核对情况后发现,郑介民安插在十九路军的人均安然无恙。

制订好策反方案,戴笠挑选了几名特工,带上贾金南与两名枪法精湛的警卫,经过一番化装,登上了开往厦门的游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