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疗愈的方法(2)
我们所说的话,都会影响未来
当作曲家或画家创作了一首乐曲或一张画时,他们会在作品上签名。在日常生活中,我们思考、讲话以及行动。当我们产生一个念头,那念头就有着我们的签名。深入观察我们的思想,不管它是对或错,都能看到它蕴藏我们的名字,因为它是我们的产物。正思维,就是顺应理解、慈悲以及智慧的思想。在日常生活中,我们需要谨慎地关注念头,以确保我们的思想与正思维一致。我们在生命的每一刻,都有机会制造正思维。我们的思想是我们语言和行为的基础。我们传递思想、语言以及行为——“业”,给我们的孩子以及这个世界——那是我们的未来。
我们所说的话都是我们的产物。无论我们的言语是对是错,都蕴藏着我们的签名。言语可以造成破坏,我们所说的可能导致愤怒、绝望或者悲伤,具有正念。我们会制造正语,即能够带来理解、慈悲、欢乐以及谅解的语言。通过修习正念,我们在每时每刻都制造着蕴藏我们签名的正语和爱语。这是我们传递给孩子以及世界的,这是我们的延续。
我们的行为同样蕴藏着我们的签名。不论我们是保护了生命,帮助人们减少痛苦,还是表达理解以及慈悲,都是正确的行为。让我们保持正念,不要制造带着暴力、仇恨、恐惧以及歧视的行为,因为这些行为有着我们的签名。我们无法否认这是我们的产物,这确实来自我们。我们塑造自己,塑造未来。我们必须奉献自己最完善的思想、言语以及行为。正念能助我们觉知自己是否能为未来献上最好的东西,也助我们记得,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是我们的延续。
与祖先一起呼吸
当我们只有四岁的时候,我们可能会这样想:我只是四岁的孩子,是儿子或者女儿,是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但事实上,我们已是一位母亲或者一位父亲。我们的祖先和后代,都在我们身上。当我们在春天的绿草上行走一步,我们走得好像所有的祖先与我们同走了这一步。每一步带来的安详、喜悦以及自在,渗入我们的每一位祖先以及后代之中。带着正念的能量行走,我们在每一步中都看到无数代的祖先及后代与我们同行。
当我们吸气,我们感到轻盈、安静以及自在。我们呼吸如所有的祖先及后代都在与我们一起呼吸。只有如此,我们才是跟随着最完善的教导在呼吸。我们只需一点正念,一点专注,就能深入观察及了悟。
首先,我们可用想象的方式观想所有的祖先,与我们迈出同一步。逐渐地,我们无需再想象,当我们迈出每一步,就能看到这是过去和未来的所有人迈出的步伐。
当我们从父亲或母亲那里学会煮一道菜,那就是家族代代相传的一道菜,我们应该看着自己的双手微笑,因为这是我们母亲的手,是我们祖母的手。那些曾经煮过这道菜的,现在正在烹调这道菜。当我们在厨房煮菜,我们可以完全专注,我们不用到禅堂才开始修习专注。
从前,你的祖父会不会玩排球?你的祖母是否每天去慢跑?她在行走或跑步时,能不能够安住在当下?当我们跑步时,我们该让祖母和我们一起跑步。你的祖母存于你身体的每个细胞内。当你慢跑时,当你行禅时,当你体会到安住于当下的愉悦时,你带着在你体内的所有祖先一同修习。你的祖先可能没机会像你一样修习,现在,无论我们是在修习正念步行、跑步或是呼吸,我们都有机会为无数代的祖先带来幸福和喜悦。
一些问题譬如“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是否有人爱我?”“我们生命的意义是什么?”都会令我们受到折磨。我们受苦,因为我们陷入一个分隔、独立的“我”的概念之中。当我们深入观察后,我们可以修习“无我”,了悟没有一个独立存在的“我”,我们与所有的祖先,与所有的生物以及非生物相连。
西方心理学的目的在于帮助我们建立一个固定、完整的“我”。由于西方心理治疗还是陷入“我”的概念中,因而只能带来一点点转化或者疗愈,不能带来更大的帮助。只要我们还陷于一个独立的“我”的概念之中,无明就还存在于我们体内。当我们看到“我”与“非我”的紧密联系,无明就会得到疗愈,痛苦、愤怒、妒忌及恐惧就会消失。当我们修习“无我”,我们就能超越那些令人受苦的问题。
我们是生命之流的延续。可能我们的父母不懂得珍惜我们,但我们的祖父、祖母以及祖先都渴望我们来到这个世界。这是真实的,我们的祖父、祖母以及祖先非常希望我们成为他们的延续。如果我们懂得这个事实,便不会因为父母的行为而受苦。有时候我们的父母充满爱,有时候他们充满愤怒。他们的爱和愤怒不仅来自于他们,也来自于所有的祖先。我们明白这一点之后,就不会再抱怨父母令我们受苦了。
有些痛苦是从祖先那里继承来的
静坐的目的是让我们深观事情,看到事情的根源。无论我们做了什么,当我们深观这个行为,就能识别这个行为的种子。这颗种子来自于我们祖先,不论我们做什么,祖先都在同一个时间做同一件事。父亲、祖父和曾祖父都与你一起做这个行为;母亲、祖母和曾祖母都在与你一起做这个行为。我们的祖先存在于我们体内的每一个细胞中。有些种子在我们生命的过程中种下;也有一些是我们还没有这个身体前就已经种下的。
有时候我们没有动机而做了一些行为,无论如何,这确实是一个行动。“习气”在推动我们,它推动我们做一些自己不自觉的事情。有时候我们行动,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甚至我们并不想做的事情,我们还是做了。有时候我们会说:“我不想这样做,但有很强烈的力量推着我做了这样的事。”这就是种子,这就是习气,它可能来自我们很多代的祖先。
我们继承了很多东西。具有正念,我们就能觉察我们体内来自祖先的习气。我们可能会发现,父母或者祖父母在某方面也跟我们一样柔弱;我们可以觉察到来自祖先的负面习气,但不给予批评;我们可以向自己的弱点和习气微笑。有了觉察,我们就可以选择,选择以另一个方法回应,让我们能够在当下便停止痛苦的循环。
从前,当我们看到自己无意识的行为,看到自己继承祖先的一些东西,我们可能会责备自己。因为我们看到的自己是一个个体,一个独立的个体,有着很多缺点。但当我们有了觉察力后,我们就开始转化,放下这些习气。
通过修习正念,我们觉知到习气在产生作用,这是正念带来的第一个觉察。之后,如果我们有兴趣,念和定会帮助我们看到自己行为的根源。那个行为可能受昨天发生的一件事的启发,但也可能这个行为已有300年的历史,源自我们其中一位先祖。一旦觉察了自己的行为,我们就可判断是有益或无益,如果对人们无益,我们就可决定不再重复。如果我们能觉察自己的习气,对思想、语言及行为有更多的觉知,我们就不单转化了自己,也转化了播下种子的先祖。我们不仅是为了自己修习,也为祖先、后代,以及为整个世界修习。
当我们能够向挑衅的行为微笑,我们就能觉察到自己的能力,好好珍惜它,然后持续这样做。如果我们能够这样做,便是我们的祖先也在向挑衅的行为微笑。如果一个人能够面对挑衅行为,保持冷静和微笑,这个世界就有更多机会得到和平。能够这样做的关键是觉察自己的行为,而正念会帮助我们明白自己行为的根源。
第三节 感受原始欲望,接受原始恐惧
当我们出生,原始欲望与恐惧就已存在。
我们需要自我疗愈,学会知足,享受快乐。
我们出生的时候,恐惧和我们同时出生。当我们还在母亲的子宫那九个月里,我们觉得很安全,很舒适,我们不需要做任何事情。但当我们出世,环境便全然改变了。他们切断脐带,我们必须学会自己呼吸。我们的肺部可能有些液体,我们需要把那些液体推出体外以吸到第一口气,我们能否生存就靠那一口气,这就是我们原始恐惧的由来。我们想生存,但作为一名幼嫩、脆弱的婴儿,虽然有手有脚,但却不能运用它们,我们需要有人照顾。随着原始恐惧而来的,是原始欲望。即使我们长大成人,原始恐惧和原始欲望仍然存在。
恐惧和欲望来自同一源头。我们害怕死亡,欲望便由此而来,我们期盼有人能够帮助我们生存。每时每刻,我们都期待着这样的人来临,帮助我们,保护我们。我们感到无助,因为无法单靠自己个人生存,我们需要另外一个人。深入观察欲望会发现,我们每一个欲望都是这个原始欲望的延续。由于我们还不懂辨识内在小孩的欲望,我们的欲望因此无法得到满足。我们希望发展新的关系、找到新的工作或者得到更多金钱,但当我们真的得到了这些东西,却并不享受这些东西。欲望总是一个接着一个,永不停止。
知足是快乐的条件
佛陀讲过关于“知足”的修习,就是在此时此地获得觉知。我们已经拥有幸福快乐的条件,不需要得到更多。Samtusta被翻译为“觉知到一个人拥有很少就已满足”。当我们回到当下,我们会看到自己已拥有所有快乐幸福的条件,我们也可能发现,自己所拥有的,已经超过让自己在当下感到快乐所需的条件了。我们必须停止追逐,因为即使得到自己所欲求的对象,我们也不会感到快乐,因为我们会想着要追逐另一个目标。
如果我们有安全感,就可能不会再有更多的欲望。我的小屋够好了,小屋有很多窗门,外部景观非常漂亮,我不需要更大的。我们已有很多幸福快乐的条件,不需要到未来追逐,追求得到更多,我们所拥有的已足够。一旦我们实践这个生活方式,我们立刻能成为幸福快乐的人。
我们如何在现代生活中实践这样的智慧?很多人还是相信,只有当我们拥有很多金钱以及权力时,我们才会快乐。环顾四周,我们看到很多人拥有很多钱,也享有权力,但还是深受着压力与孤单之苦。因此,权力与金钱并非答案,我们需要的是教导自己正念生活的艺术。
与痛苦的回忆告别
藏识就像一间私人房间,总是放映着过去的影片。在那里,我们保存了创伤和痛苦的记忆。我们在理性上明白,过去的已经过去,但过去的影像仍然停留在那里,时而浮现,可能是在我们梦中,也可能是在我们清醒时,我们会回去再次经历过去的痛苦。我们有被过去监禁的倾向。原则上,我们都知道过去的早已不在,记忆只是影片或是照片,但那些影片持续播放,每一次播放,都使我们再度受苦。
假设我们在一间电影院内,那部影片在银幕上播放。坐在座位上看这部影片,我们可能以为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我们甚至会哭泣。那痛苦的感受是真实的,那眼泪是真的,但那经历不是在当下发生,那只是一部电影。
如果我邀请你和我一起走近银幕,触摸那个银幕,我们会知道并没有人在那里,只有光在银幕上闪烁。我们无法和银幕上的人交谈,无法邀请他们和我们一起喝茶,因为这只是一个虚构的故事,并不真实,但它产生了真实的痛苦、真实的忧郁。
知道内在的小孩还在那里,沉溺于过去,这个很重要。我们必须拯救他。
安稳地坐好,安住当下,我们应该与内在小孩讲话:“我亲爱的小兄弟,我亲爱的小姐妹,你该知道我们已经长大,现在我们可以保护和维护自己了。”
享受当下的快乐
如果我们在七岁时曾受过虐待,我们的内在就会有一个脆弱、充满恐惧的七岁小孩。当接触到一些事情让我们忆起痛苦的经历时,我们会自然地接触到那个旧影片。我们在当下看到、听到或者经历的很多事情,会令我们触及痛苦的记忆。如果我们在幼时曾受过虐待,几乎所有我们看到或听到的,都会触及那受虐待的记忆。持续触及这些影片会产生恐惧、愤怒以及绝望,我们称之为“不适当的注意”,因为它牵引我们远离了当下的时刻,进入过去的痛苦之地。我们要记得的是,每当我们的注意力进入令我们痛苦的地方,播放令我们痛苦的影片,我们会有方法来处理在内心升起的悲伤、恐惧及痛苦。
钟声提醒我们停止思想和交谈,返回自己的一吸一呼。钟声可以将我们从痛苦的影片中带回来,享受深呼吸,平静身心,对自己微笑。当痛苦升起的时候,我们修习吸气和呼气,说:“吸气,我知道痛苦在我之内。”识别和拥抱心识的各种思想现象(心行)就是我们的修习。修习得好,我们便可再进一步。当修习到具有正念和正定时,我们回到那影片就能明白是什么令它浮现:我有“这个”,因为我曾经接触到“那个”。
很多人无法脱离影像的世界。有了正念的能量,我们就能够觉知:以前痛苦的经历只是影像,不是真实的。如此,我们就能看到生命中的美好,知道快乐地活在当下是可能的,那时我们就有能力改变整个境况。
从痛苦中学习慈悲和爱
了解痛苦能够带来慈悲与爱。没有理解、爱以及慈悲,就不可能得到幸福。我们的理解和慈悲都来自对痛苦的了解。当我们明白痛苦,就不会再抱怨;当我们接受痛苦,就会具有慈悲心。
因而,痛苦是有用的。
如果我们不知道如何处理痛苦,就会沉溺在苦海之中;如果懂得处理痛苦,我们就可以在痛苦中学习。
我们倾向于逃离痛苦。寻找快乐,回避痛苦是人的天性。我们需要指示自己的心,告诉自己,痛苦有时是很有用的,我们甚至可以说“良善的痛苦”。
感谢痛苦,我们才能开始了解。没有理解与爱,我们无法得到一点幸福。痛苦能带来快乐,我们不该害怕痛苦,而是该握住痛苦,深深观看痛苦,温柔地握着它,从中学习。要知道,我们能从痛苦中学习。
痛苦的“良善”是真实的,没有痛苦就没有幸福快乐,就如没有淤泥就没有莲花一样。当你懂得“如何痛苦”时,痛苦就不再是一回事了。从痛苦之中,幸福的莲花得以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