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真实与虚拟的界限
食尸鬼出现在了楼下……
这句话好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又像是一个警告，在场的所有人都仿佛是在同一时间被“123木头人”上身了似的，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寂静，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当中漫延……
赵雨萌借着窗帘的掩护，壮着胆子往外头望去。
浓黑的夜幕下，食尸鬼完全褪去了画纸上的那份憨态可掬，粗壮的四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鳞片，在月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因为常年伛偻着腰走动，所以它们的个头看起来并不算高大，配合着拖行在身后光滑的尾部，莫名给人以一种忍者神龟似的感觉。
如果不是因为其中一只食尸鬼的手上正抓着一颗啃了一半的心脏的话，或许它们的形象还不至于恐怖如斯……
算了，不给它们洗白了，洗也洗不白。
那颗心脏被它像是啃苹果一般啃的七零八落的，猩红色的血液流了满手，又都凝固成了深色的暗块。
食尸鬼的背弯的更低了，几乎像是四脚着地一般在地面上爬行……它的鼻翼瓮动着，在一小块地方止不住的来回转悠。
赵雨萌的脸色更白了一些，她的声音放的极低，在给伙伴们解说食尸鬼的举动，“它正在闻一颗果核……那是我啃完的果核。”
闻言，红毛哥惨白的脸色也像是见了鬼似的，要不是因为没有过被杨白劳卖身给黄世仁的悲惨经历，几乎都可以改名叫“白毛哥”了。
“是我把果核从窗口丢出去的……”他喃喃说道。
现在，那一颗在无意当中被遗落在外的果核，很可能就会成为引起食尸鬼对这栋破烂小楼兴趣的一个诱因。
“往好了想，它们只是找到了一个果核而已，不会想到是从上面丢出去的。”赵雨萌干巴巴地说道，既是在安慰别人，也是在安慰自己。
话音刚落，一只食尸鬼指了指头顶上方，又用粗短的胳膊比划了一个抛物线……
抛物线！
它们居然还会从抛物线这个角度来考虑？
喵了个咪的，长得那么丑，行事辣么残暴，居然还是智慧型的生物，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玩游戏了？
食尸鬼召集了附近的四五个同伴，彼此间叽叽咕咕指手画脚的相互交流一番，随后十分有默契的一齐往小楼的入口处走去……
看样子，它们是发现了楼上有人，要上去查看了。
“怎么办，跟它们玩躲猫猫可以吗？”
赵雨萌带着三分绝望，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猜，答案应该是不可以。”
康博立回答道，不过，他的语调里却是隐隐含着笑意的，“不过，我们已经不需要再跟它们玩躲猫猫的游戏了……”
什么意思？
赵雨萌闻言，又再度探出头去，察看食尸鬼们的动态。
咦，怎么楼下好像多了两个人？
“不……不要过来啊，那是什么东西啊，好吓人啊……”
一个看起来27、28岁左右的男人，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两手撑在身后，快速的蠕动着、倒退着，身体瘫软的像是一坨烂泥，满脸的涕泗横流全部都写着惊恐，已经毫无形象气质可言了。
原来不是幻觉，是真的有人啊……
那个男人身边站了一个稍微年轻一点儿的女人，看样子两个人应该是情侣的关系。
女人受到的惊吓也少不到哪儿去，跪坐在一旁，手指紧紧攥住那人的衣角，指望着那个吓破了胆子的男人还有闲心和余力去护着自己。
结果，却是身子抖的跟糠筛似的男人毫不犹豫的躲到了她的背后……
一边躲，男人一边往女人的肩膀上蹭鼻涕，“救……救命啊，我还这么年轻，我还前途无量，我不想死啊呜呜呜……”
女人明显是有洁癖的，因为她的表情从沾上了鼻涕之后就隐隐有着快要崩溃的痕迹……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找了这么个窝囊废当男朋友呢？
“行了，拿开你的脏手，大不了就是死了玩不下去而已，至于吓成这怂样吗？”
哀莫大于心死，男友苦心营造了那么多年的光辉形象，自此在女友的心中轰然倒塌，再无东山再起之日。相比起来，眼前近在咫尺的食尸鬼，看起来也显得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想当年，你在学校追我的时候，说什么此生永不变心，我比你的生命还要更加重要，一定会保护好我，让我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小女人……
原来，你说过的那些，全都是谎言。”
女人歇斯底里地吼了一通，随后浑身像是脱了力一般，眼睛里的光芒也都暗淡了下来，看起来毫无求生意志，完全就是个等死的状态。
区区一个男人，就足以摧毁她那不甚强大的意志力……
男人一边哭，一边嘶吼着反击。
“我是男人，我特么的是个男人！男人天生就没有女人那么坚强啊……你们女人每个月痛经都可以忍，生孩子时比痛经厉害100倍的阵痛都可以忍，还一忍就是好几个小时，有些人甚至还可以连续忍上好几天！我能有你这么大的本事？我要是有这份能耐，我特么的就自己生孩子去了，还用得着你？
为母则刚……我又不是女人，我脆弱一点儿有错吗？”
他说完这一大通以后，还是死不悔改的梗着脖子，半点儿惭愧的意思都没有。
“黎智章，你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女人气得狠了，连眼睛都气得通红，仿佛是一只怒意蓬勃的小兔子似的。
她还想再接着同男友理论，然而食尸鬼们却再也不打算给他们时间了……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非人惨叫，赵雨萌捂着眼睛，从手指缝里看着楼下的一男一女身上闪过一道灿烂的白光，随后两个人都软软的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他们死了？”康博立皱着眉说道。
双马尾没有什么多余的同情心，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对，死得透透的了。”
姜蕴哲也叹着气补充，“死的明明白白。”
食尸鬼们分别咬着他们的脑袋，将尸体缓缓拖走……
赵雨萌看着那场景，只觉得心里面瘆的慌。
“他们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没掉线？”
食尸鬼为什么可以拖得动玩家？
“他们已经掉线了哦，刚才白光闪过的时候就掉了呢……”
双马尾主动解释，“现在被食尸鬼们拖走的，只是系统模拟出来、按照每个玩家本人完全复刻出来的模型罢了，真正的玩家应该是被刻意掩饰了身形，所以我们在游戏里看不到而已。”
复刻……
模型？
那也太真实了吧？
赵雨萌盯着纤毫毕现栩栩如生的两具尸体，要不是亲眼见证了那对小情侣的死亡，她根本不敢相信，现在看见的一切只是系统虚拟出来的场景。
有一个可怕的想法逐渐冒出脑海……
现在不过是模拟出了玩家的尸体罢了，但是，如果哪一天，系统模拟出了一个会跑会动会说话的玩家，那么谁能够分辨得出来，那到底是真实的人还是虚拟出来的数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