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丁戊深感意外，孔小翠竟然拿出了二十万来给他建养牛场用，去除十五万拆迁补偿款，还有五万是她自己存下的钱，而这五万并不是她的全部存款，孔小翠说了，如果二十万不够，她还可以拿出几万块钱来。丁家一直是丁力一个人挣钱，他活着的时候，在工厂里看大门，一个月工资八百块钱，村里每年发的土地租金也就是几千块钱，出租房子的收入一年也不过才四千多块钱，仅靠这些收入，丁力和孔小翠竟然能存下接近甚至超过十万块钱！丁戊虽然知道他们平日里省吃俭用，但也想象不出，这些钱究竟是怎么存下来的。

虽然钱有了着落，但丁戊没有着急建设养牛场，因为他对在齐城养牛的前景还一无所知，要先做一番调查再做决定。在做服装生意方面，丁戊和黎若芳相距甚远，但在省城经历了各种事情，待在黎若芳身边这么多年，也接触了各式各样的生意人，他多多少少也积累了一些经验，知道什么事情都不能盲目去做，两眼一抹黑的事情肯定是做不好的。丁戊先是考察了齐城的养牛业和牛肉的市场需求，他发现，齐城养牛户数量极少，全县尚无一家专门的养牛场，过去农村人为了耕地，很多人家都养牛，现在庄稼从种到收全部是机械化操作，牛成了一种多余的东西，也就极少有人还会养牛，很多村子里甚至全村找不出一头牛。事实上，在齐城养牛正在变成一件让农村人厌恶的事情，越来越多的人觉得牛太脏，养牛会让家里又脏又臭，蚊虫满天飞，日子好不容易过好了，农村人也要提高生活品质，谁还会费力去养牛？丁戊还发现，牛肉的市场需求虽然不及鸡肉和猪肉，但需求量还是很大的，更重要的是，由于齐城缺少养牛户，市场上卖的牛肉都是从外地过来的，如果齐城本地有肉源，商贩是非常乐意在本地购买牛肉的。

做了充分的调查之后，丁戊坚定了建设养牛场的决心，开始了筹建工作。他先是买了养牛方面的书仔细阅读，然后又通过互联网查找到了外地的大型养牛场，到那里参观学习。通过看书和参观，丁戊才发现，原来建设、运营一个养牛场，和在家里养一两头牛，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前者比后者复杂得多，在家里养牛，只需要盖一个简易的牛棚，能遮风挡雨即可，牛吃的是玉米秆和麦穗壳，每天喝点玉米面稀粥，牛粪多了铲出去就行了；建一个养牛场，要考虑地理位置、面积、水源、噪音、污染、温度、饲料、防疫、驱虫、牛的运动等等各种因素，困难程度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的内心产生了畏惧。然而丁戊又想到，他的大话已经说出，如果不做出点成绩，他该怎么面对黎若芳和孔小翠？只有真正干出一番事业，他才有脸去省城找黎若芳，后者也才有可能跟他回来，他也才能对得起自己的母亲。想到这些，丁戊鼓足了勇气，义无反顾地走出了大门。

丁戊先在开发区的商场里买了一辆电动自行车，之后骑着它跑遍了开发区的各个村子。路过方家庄的时候，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他想起了方晓蕊，以前方晓蕊让他到自己家里玩，他想去而没有去，如今真的到了方家庄，却哪里还有方晓蕊的家！他在心里说：“方晓蕊已经消失了十几年，她还会回来吗？”

走了三天，丁戊终于找到了一块各方面都比较合适的地来建养牛场，之后他又去县城的多个部门办理了所有的手续。他为这个养牛场取名戊芳牛场。

由于资金短缺、技术生疏，丁戊决定在承包的地上先建一个二十头牛的小养牛场，养上一段时间，挣到了钱，技术也成熟的时候，再扩大规模，由二十头牛，到二百头牛，再到两千头牛，那时候，他就不是黎若芳眼中一事无成的失败者了，而是一个拥有自己事业的成功者，他不会再依靠黎若芳，而是成为她的依靠。想到这些，丁戊的心中燃起了火焰，是谁都无法浇灭的火焰。

牛舍建成之后，凭着在丁家多年喂养小牛的经验以及在书本上和外地养牛场学到的技术，丁戊从同省另一个县购买了二十头健壮的小肉牛回来。之后，他吃住都在养牛场，每天清理牛粪，给牛喂草料、喝水、防疫、带牛做运动……每一个环节都一丝不苟。繁重的劳动没有压垮丁戊，反倒使他变得开朗起来，心情也非常愉悦，像牛舍里茁长成长的小牛一样，他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不仅如此，丁戊的白头发竟然也少了许多，他想起年少时丁力对他说的“在丁家，时间是倒流的”，现在时间真的倒流了，他决定不再染发，不再伪装，用真实的自己来面对这个世界。每当有人因为白发而叫他“大爷”，他总是一笑了之。

回到齐城后，丁戊曾经给黎若芳打过几次电话，但黎若芳始终不接。从省城服装市场朋友那里，他得知，在他离开后，黎若芳雇了一个女孩来帮忙，生意很好，他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他知道，没有了他的拖累，黎若芳会把店铺经营得更好。

饲养了半年以后，戊芳牛场的二十头小肉牛都变得膘肥体壮。丁戊在肉牛出栏之前就联系好了商贩和屠宰场，二十头牛很快全部卖完。之后，丁戊又购入了四十头小牛。由于丁戊在养牛过程中每一个环节都力求做到最好，他养出的牛肉质很好，上市以后广受好评，外地的商贩也慕名前来采购，开发区两家肉制品企业主动找到丁戊，与他签订供养协议。戊芳牛场规模逐渐扩大，两年之后，增加到了二百头牛，养牛场开始用自己的母牛繁育小牛。规模扩大以后，丁戊还雇佣了三个工人。

短短两年时间，丁戊不仅收回了投资成本，还赚了不少钱，他成为了齐城开发区有名的养牛专业户。

在丁戊养牛成名的同时，南蛮庄首富丁豹也再次出了名，并且上了省里的新闻。丁豹原本依靠建筑业成为名震一时的富人，后来他发现很多企业从银行贷不到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