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忧心忡忡

三家者以《雍》彻①。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②，奚取于三家之堂？”

注 ①三家：鲁国当权的三卿，仲孙氏、叔孙氏、季孙氏，都是鲁桓公的后代，又称“三桓”。《雍》：《诗经·周颂》中的一篇。古代天子祭宗庙完毕撤除祭品时要唱这首诗。②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取自《雍》诗。相，助祭者。维，语助词，无意义。辟公，诸侯。穆穆，庄严肃穆。

译 仲孙氏、叔孙氏、季孙氏三家在祭祖完毕撤去祭品时，（也用天子之礼）命乐工唱《雍》诗。孔子说：“《雍》诗说‘助祭的是诸侯，天子严肃静穆主祭’，这怎么能用在你三家的庙堂呢？”

心读

孔子对孟孙氏、叔孙氏、季孙氏三家祭祀时僭越唱诵《雍》诗，发出感慨。孔子不是复古主义者，与其说孔子对季氏的行为表示愤慨，毋宁说孔子对破坏秩序的深深忧虑。孔子忧虑的不是周礼被僭越，而是秩序的颠覆。

秩序可以渐进式改革和变革，但是不可以颠覆，不可以践踏。否则，对人类文化的破坏性远远超出了革命的收获。颠覆性的行为，往往是“倒洗澡水，把孩子和脏水一起泼出去了”，从文化视域看，没有传承，没有继承，就很难有创新和发展。创新需要基础，发展需要基础。原有秩序，或原有文化，被否定无遗，也就意味着创新与发展亦不可能。

太平天国革命和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犯的都是颠覆秩序的错误，结果是破坏远远大于收获，给国家民族带来不可逆转的深重灾难。事实上，颠覆秩序的后遗症直到现在依然潜藏在中国人的内心阴暗处，否则我们无法解释，为何游行活动常常出现打砸抢，为何群体聚集常常失控，为何有人蓄意误导局面常常不可收拾。民粹主义盛行，也是近代文化秩序颠覆的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