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众英雄寻找清官
阅者诸君若问天霸为了何事着急?书中暗表,施老爷自从天霸在后边走,他们按站而下。走了几天,路上平安无事,眼瞧着来到苏州边界,施老爷要暗中访察访察本地的民情,有无土豪恶霸,有无贼匪。他叫施安坐在轿内,假装上任的官儿,叫张祥、杨秀、赵璧等保着,先往苏州府走着,自己与孙玉堂假作行路之人,在步下慢慢走着。施老爷在前,孙玉堂带着刀在后边相随。走出不远来,忽然阴了天啦,施老爷、孙玉堂走得上不着村,下不着店,很是着急,唯恐下了雨没地方避雨。往前紧走,恰巧路旁有一座庙,施老爷向孙玉堂说:“我们在这庙里借宿一夜吧。”孙玉堂来到庙前,用手叩门,山门开放,由里边出来个和尚。这和尚身躯高大,披散着头发,戴着一道月牙金箍,上身穿着皂青缎色短僧衣,下身穿着青中衣儿,足下白袜子,一道脸儿的僧鞋,面皮黑紫,浓眉大眼,狮鼻阔口,约有三十多岁。他上下一打量施老爷与孙玉堂,问道:“二位施主做什么?”孙玉堂说:“我们路过此地,要在宝刹借宿一宵,求大师父多多的方便。”这和尚说:“请进来吧。”他们进了山门,来到西房,见屋中破烂不堪,有一张顺山墙的小炕。和尚说:“你们住在这里,庙中可没吃的,这里的僧人都被贼人杀了,庙里的财物被贼人抢劫一空,只剩下我一个人看守此庙,白昼间往各处化缘,天晚了回来,看守此庙。”施老爷说:“我们亦不渴不饿,只在这里住一夜,避避雨就得了。”说罢,和尚去了。不大的工夫,外边就下起雨来,施老爷走累了,躺在小炕上歇息。少时天光黑了,外面一点动静亦没有了。孙玉堂坐在炕沿上闭目养神,忽听后边有人喊叫:“救命啊,救命啊!”施老爷说:“不好,有大事啦,我们去看看。”孙玉堂在后面相随。他们顺声音一看,见殿后边有一盏油灯,地上躺着那个和尚,大腿上扎着一把刀子,鲜血淋淋。施老爷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和尚说:“施主,我这庙内招着贼人了,他们因为我把施主留在庙内,和我急了,用刀就扎我,我这一喊,他们由后边跑了。”施老爷冲冲大怒,说:“这还了得!孙玉堂,你去把贼人追回来。”孙玉堂遵命,往后便追。到了后边,果见后门开着哪,他出了后门,追不远,不见有人。他忽然心中一动,说声:“不好!”往回便跑。到了庙中,再找施老爷与那个和尚,已然踪影皆无。这一惊非同小可,在庙中都找遍了亦没有,急得他庙前庙后、庙左庙右俱都绕到了,亦没有下落。天光亮了,他万般无奈,离了此庙,往前追赶赵璧、施安等人吧。
走在路上,孙玉堂想着施老爷必被贼人所害,见了施安等,有什么脸和人家去说哪!他愈想愈心窄,就在路旁的树上拴了个套儿,想要自尽。亦是他命不该死,黄天霸赶到,把他救了,问他为什么上吊,孙玉堂把丢了施老爷的事一说,才把个黄天霸急坏了。他二人急了会儿,商议着还是先去找赵璧、张祥、杨秀,大家商议个办法。于是他二人按站往下追赶施安。
他们追到了王家道口,见镇有个魁星店,门前贴着“施公馆”的字样,他们进了店,向店家问明,住的是哪屋。来到屋中,那施安、施孝、张祥、杨秀、孙祺都看不出事来,赵璧眼尖,望见天霸、孙玉堂面貌上颜色不正,又不见施老爷,忙问道:“老兄弟,你有什么事吗?”天霸说:“赵大哥,你还问哪,老爷丢了。”大家听了,无不惊愕。赵璧说:“事已至此,大家先别急,我先问问你们怎么把老爷弄丢了的。”孙玉堂把他在庙中丢老爷的事儿又说了一遍。赵璧说:“不要紧,老爷还不至于没命。”大家问道:“怎见得?”赵璧说:“我想那贼人如若要杀老爷,还不在庙里杀吗?如若庙里庙外不见下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定是贼人把施老爷背了走啦,他别有用意。我们可以在这附近寻找有没有贼窝,如若有贼人的巢穴,就找得着了。”大家听他说得有理,全都把心放宽,觉着施清官还许没死。
当时大家忙着吃饭,把饭吃饱了,又商议怎么出去调查。赵璧出主意,分为几拨儿,孙玉堂带着孙祺往东,张祥、杨秀往北,赵璧往西,天霸往南,如若找不着施老爷,到了天黑一齐回店,要是谁不回来,不是找着了,就是出了舛错,大家就去找他。商议好了之后,各把身上收拾利落,带好应用的军刃,出了店门,分往四方。
却说黄天霸他往南寻找贼人巢穴,哪里去找哪?他心里着急,许多的人都知道自己在施老爷面前当差,弄到如今有始无终,把清官弄没了,自己亦没报了施侯爷的大恩。他想到这里,要自寻短见。忽听见“仓啷啷”锣声响亮,天霸一听锣响,心中一动,觉着这附近必有贼巢,他再听,那锣声又没了。愣了一会儿,听着风声,又把锣音吹来,他就顺着锣音寻找。走出来不远,就见眼前有一道高岗,他听岗那边有呐喊之声,撒腿就跑。跑到了高岗之上,往那边看,只见眼前有所庄院,并无四邻,村前有二百名喽兵,雁翅排列着,各擎利刃,有两位寨主各擎双夺、双刀。这边有十几辆镖车,车都盘在一处,围了起来,镖车上的伙计与那赶车的把式都各持刀枪。有个镖行的伙计长得混混实实,周身是血,和血人一般。还有一位保镖的达官,背着金背砍山刀,手持弹弓子,正然拉弓,要用弹子打那两个寨主。他见镖客不是外人,是“神弹子”李公然,北京城飞龙镖局的镖头。那两个寨主亦不是外人,一个是“小丧门”武天虬,一个是“小灵官”濮天雕。看那神气许是濮、武二人带着人劫李公然的镖车,李公然要用弹弓子打他们。他不看便罢,看罢了大吃一惊,不知他们都认识,怎么会打起来。
书中暗表,这李公然要论年岁,可比他们都大;若论辈数,可与濮天雕、武天虬、黄天霸都是平辈。当年小四霸天结拜的时候,还是李五爷提倡的。李公然是北京西北贯市村的人氏,当初他那买卖是“红旗”李煜的。他自幼练了一身好功夫,远长拳近短打,十八般兵刃件件精通,蹿房跃脊,飞檐走壁,高来高去,陆地飞腾的功夫俱备,惯使一口金背刀,实有万夫不当之勇。他还会打弹子,百发百中,概不空发,只要他有弹儿,有个几十口子围不住他。他这弹弓的威名,凡是挂子行的全都知道,人称他“神弹子”。他不只是武艺好,为人谦恭和蔼,处世待人最好,轻财重义,好交天下英雄,提起他的名姓,几乎无人不知。他自幼就跟着“红旗”李煜走旱路镖,南七北六十三省,差不多他都到过,向来没丢过镖。飞龙镖局的字号亦做出去了,“神弹子”李公然的名姓亦叫响啦,买卖十分兴旺。
如今他收了个徒弟,亦是他们清真教的人,住家在京北,名叫丁猛雄,乃丁三爸之子。那李公然很不愿意收他这个徒弟,有朋友给他推荐的,不能不收。这丁猛雄长得身体强壮,膂力过人,就是天真烂漫,不大明白,李公然教他武艺,可费了事啦。他最笨无比,教会了,过会儿就忘,吃得多爱睡觉,还有个毛病:好溺炕。他练了一年多的把式,只会了一趟七节鞭。别看他人笨,就怕学不会,只要他学会了,就不能忘,并且还是练得纯熟。他是矫情不说理,最爱护觉,每逢他睡着了,不准人叫他,谁要叫他,醒了就打谁,就是他师父李公然,他亦当个糟老头子看待,放不到心里。有一天李五爷申斥他不听,被他师父施展出一巧破千斤的招数,把他制服了,他算是不敢惹了,把他师父怕在心里。
丁猛雄总看着人家伙计出去走镖,上了道,散逛着好,要跟着上道。李公然说:“丁猛雄,你不能跟着上道,咱们这挂子行的饭,比哪行都难吃。”丁猛雄问道:“师父,什么叫挂子行呢?”李公然说:“凡是练武的人,调侃儿说就叫挂子行。有真功夫的人,调侃儿说叫尖挂子;如若没下过真功夫,只能练几手拳脚蒙外人,那要调侃儿说叫腥挂子。我们练武的人,练好了能够上阵杀敌,立功阵前,做大官显达门庭。如若练成了挂子,不往军营当差,可以吃支、拉、戳、点四大行。”丁猛雄说:“什么叫支、拉、戳、点四大行呢?”李公然说:“看家护院的,调侃儿叫支杆挂子;保镖的,调侃儿叫拉杆放响挂子的;立场子教徒弟,调侃儿叫戳杆挂子;走闯江湖打把式卖艺的,调侃儿叫点杆挂子行。就是这四大行的饭不好吃,我们镖局的伙计要能带出去上道,那就成了。”丁猛雄说:“我跟着上道不成吗?”李公然说:“不成。”丁猛雄说:“怎么不成?”李公然说:“出去上道,你得懂得规矩,懂得侃儿,会喊镖号。”丁猛雄说:“师父你教给我呀。”李公然说:“你要学亦成,你得服从镖头的指挥,能守规矩。”丁猛雄说:“我能守规矩。”李公然说:“你要上道,亦就当二伙计。”丁猛雄说:“二伙计管什么?”李公然说:“我们出去一趟镖,镖师父是押镖的,无论有多少人,都得听他的话,架轮子的只管摇轮。”丁猛雄说:“什么叫架轮子的?”李公然说:“赶车的把式就是架轮子的,车就是轮子。大伙计骑着马在前边,他是白马红缨梅花枪,只要轮子入了梁,他得升点儿,招路会把簧。”丁猛雄说:“什么叫入梁、升点儿、招路会把簧呢?”李公然说:“车上了大道,叫入了梁。升点儿,他得喊镖号,嗓音要洪亮,为的是叫人听见镖车来了。眼睛睁开了,走在树林子旁边、庙旁边、坎墙旁边、孤房旁边,得瞧得出有歹人藏着没有;路上见了行路的人,不论是一个人、几个人,还是和尚、老道、瞎子,都得看出是什么人来,那叫招路会把簧。如若看出是劣人,要劫镖车,和他们一问一答调起侃儿来,他有来言,我有去语,无论如何,亦不能叫人问短喽,那才成哪。倘若走在路上累了,可以叫二伙计替他升点、把簧。二伙计得闯练几回,就能当大伙计。”丁猛雄说:“我去当二伙计吧。”李公然就把那镖车一出镖局,伙计跟着上道,走在路上,住在店内,宿在庙内,路过山寨,碰上同行的镖车,都有什么规矩,全都说给他,以及在店内、路上、山前遇见坏人如何动手,都有什么侃儿,全都说给他。丁猛雄都记在心中,他很爱出去上道。
这回有位苏州的绸缎客人,要往苏州买两万两银子的货,在飞龙镖局讲好啦,是来回的镖。李公然应了这号买卖,客人的银子在他镖局内过数,装车上封,车上插好飞龙镖局的旗子,账房领了路费,镖头、伙计都把应使的军刃带好啦,李公然喊嚷一声:“起镖了合吾……”车把式摇鞭,轱辘辘十几辆车,赶出了镖局子,在门前排列开了。这回是两个大伙计、一个二伙计,两个大伙计是李公然的亲侄李德祥、李德胜,二伙计是丁猛雄。他们都预备好啦,李五爷由车边拉马而出,他问了一声:“齐了没有?”大家齐声道:“齐了。”李公然说:“请客人押辕了。”那客人就由镖局子出来,冲大家点头儿,往车上一坐,他押好了辕啦。李公然喊嚷:“把轮子捋顺了。”车把式一摇鞭,镖局子不上道的人,冲着老当家的李公然喊道:“此去风顺,早早地回穴。”跟着“啪”,一声鞭子响,他们的规矩,是“凤凰三点头”,要遇见行家,看不见旗子,一听声儿,就知道是飞龙镖局的镖来了。镖车前边走着,李公然是拉杆放响挂子的,走南闯北的人物,讲究过节过板儿外场外面儿,不出北京城,他不能骑马。他拉着马,随在车后边步下走,这是瞧得起街坊邻居,路上遇见了熟人,他都得打个招呼。各街各巷的人们,瞧见李公然拉着一匹黄骠马,膘肥个大,毛色鲜润,鞍韂簇新,那马鬃尾乱乍,欢龙相似。李公然满面红光,二目精神足满,花白的胡须飘洒胸前,根根见肉,肋下佩刀,背背宝雕弓,左边弹囊穗子飘洒。谁看见谁夸奖:“老镖头是个人物。”镖车出了彰仪门,要到大道了,李公然这才上马。那伙计们见了,亦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李德胜抖丹田喊道:“轮子入了梁子了,合吾……”这一路之上,丁猛雄可就留了心啦,他见有什么规矩,样样记在心中。好在李公然的名姓是人人知道,这镖车走在各处,没能为的人不敢惹他,有本领的人都和他是朋友,直走到苏州亦没有舛错。
客人把货买得了,绸缎装了车,回镖的时候,丁猛雄要当大伙计,他在前边喊镖号,由苏州往回走着。李公然听人传说,江都县的施老爷升了苏州知府,他料着黄天霸必然随着上任,老兄老弟有些日子没见了,他想着看看天霸。听说施老爷的公馆打在王家营了,叫丁猛雄、李德祥、李德胜押着镖,慢慢走着,他往公馆去看看天霸,他骑马抄近路顺小道去了。
丁猛雄带着镖走了下来,走出不远,他心中暗想:我活这么大,没见过劫镖的,我看看劫镖车的人怎么个劫法。他要开眼看热闹,叫伙计们、车把式都把镖旗子拔下来。伙计们说:“少当家的,那可不成。”丁猛雄把七节鞭打开了,瞪着眼道:“谁说不成,打破了谁的脑袋!”吓得伙计们不敢多言。李德祥、李德胜说:“那可不成,倘若出了舛错,那算是谁的不是?”丁猛雄说:“算是我的。”李家哥儿俩气得不理他。丁猛雄把车上的旗子全都拔下来,往车上一掖,在前边喊镖号。
镖车走着,眼前有一个村庄,并不是大家住的杂户,是四面院墙,有个庄门。只见庄门开放,由里面冲出四十个庄丁,一字排开,头前有两个短衣襟小打扮的人喊嚷一声:“镖车站住,少往前进!”丁猛雄见真有劫镖的,他由马上跳下来。只见这两个为首的人,一个细条身材,挺大的脑袋;一个大脑袋,身躯瘦小。丁猛雄暗道:这两个小子怎么长得和怪物一样。“两个小子叫什么?报上名来。”这个说:“我叫王在臣,人称‘鲇鱼头’;他是我兄弟,‘嘎鱼尾’王在胜。”这要换个久惯走镖的人,就得说:“对面的合字儿,我们从此路过,天下把式是一家,祖师爷留下一碗饭,你们各处都吃遍,师弟才吃这一条线(指天下的一条大道而言)。请你们高高手儿,留下这一线之路,让给师弟吃吧。”对面听了一定要亮面儿,如若不亮面儿劫定了,那才能动手哪。丁猛雄不这样,他说:“两个王八日的有什么能为,敢劫爷的镖车!”说着,他一捋鞭,就要和人家动手。李家兄弟一看不好,忙喊道:“伙计们,轮子盘头,亮青子,挡风弓,合吾……”车把式们听了,赶紧把镖车盘在一处,如同个圈儿似的,各把军刃亮出来,往怀中一抱,立在车旁边,准备动手。那两个人就和丁猛雄动了手啦。两个照面儿,丁猛雄就把他们的单刀磕飞了,扫堂一鞭,把“鲇鱼头”弄倒了,“噗哧”一声,鞭头打在脑袋上,“鲇鱼头”就变成了“红鱼头”啦。
正在这时候,忽见由庄门内冲出来数百庄丁,雁翅排开,有使刀的,有使枪的,有带弓箭的。当中间闪出来了两个寨主,身躯雄壮,十分威武,一个擎着一对短把锯齿飞镰夺,一个擎着一对金狼牙刀。“鲇鱼头”、“嘎鱼尾”乘着丁猛雄发愣之际,爬起来便跑。那个使狼牙刀的过来,用手一指道:“尔叫何名?敢来无礼!”丁猛雄说:“俺住家在京北,姓丁名猛雄。尔叫何名?”这个说:“鼠辈,爷姓武双名天虬,人称‘小丧门’。”那李德胜哥儿俩听他是武天虬,可就愣了。
阅者诸君若问他二人怎么到了这里?书中暗表,自从杨秀、赵璧、张祥、孙祺、孙玉堂五个人往江都县投奔黄天霸,贺天保亦回了苏州府卧虎山秦家峪,大龙山只剩下濮天雕、武天虬了,瓦解冰消,十分冷淡。这两个人亦觉着没有意思,爽性散了伙吧,二人要往苏州府去找贺大爷。走在这里,遇见了王在臣、王在胜。他们一问濮、武意欲何往,濮、武说明了大龙山散伙之事。王在臣用手指着这个庄子,道:“这里叫做恶虎村,很大的庄院,能容留几百人,我二人没有什么能为,有好买卖亦做不下来,你们二位就在这里当瓢把子,准错不了。”濮、武二人考察这恶虎村的地势(北平的评书是内江派,对于黄天霸的出处,是大龙山九王岭,他去了江都县,濮、武才到的恶虎村。到了天津等地,外江派说《施公案》,都不会说大龙山,说天霸行刺是由恶虎村去的,那是不对。他要知道濮、武在恶虎村,丢了施清官何必着急,他直接就进村里找了),紧靠往来大道,要在这里啸聚,把他们的喽兵亦招了来。濮、武二人的媳妇郑氏、杨氏,两个小孩子濮至忠、武至孝亦都接来,恶虎村的势派大了,那“草上青蛇”单福亦找了来。他们就干起绿林的事业,打家劫舍,黄天霸等都不知道。
这天丁猛雄的镖车不插旗子,要走黑镖,王在臣、王在胜出来劫镖,打不过丁猛雄,濮天雕、武天虬就率领全庄的喽兵出来劫镖。武天虬过来和丁猛雄打在一处。那丁猛雄是乍出牛犊子不怕虎,把他的武艺施展开了,拼着命地厮杀。亦就是武天虬,若是换个别人,还许敌不住呢。濮天雕见他兄弟与丁猛雄杀得难分高低,料着赢他很费事,吩咐用箭攒他。是使弓箭的喽兵就往前走,把丁猛雄围在当中,抽弓找箭,认扣填弦,要用箭射了。那武天虬就虚砍一刀,往圈外就走。喽兵一阵乱射,那丁猛雄有多大的本领亦不成了,四面放箭,他顾前难顾后,顾左难顾右。工夫不大,那身上就中了好几箭。亦就是他,若是换个别人,早就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