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借纸遁:读书日记选(1994-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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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芭拉·塔克曼
《从史著论史学》

历史学究竟有什么用?这似乎成了一个魔咒似的问话,很多历史学家在这个斯芬克斯式的问题面前,总有些尴尬为难。最近,关于历史学的西洋论述阅读甚多,似均涉及此,可见西洋人亦需要回答这一问题。今天读到芭芭拉·塔克曼(Babara W.Tuchman)《从史著论史学》(Practicing History)(梅寅生译,台北:久大文化公司,1990),其中倒是有一个较好的说法,此书在说到以色列的人对考古有特别的兴趣时,就说,“一个民族为了觉得自己是国家,不但必须有独立和领土,并且还要有历史”(165页),这就说明,历史学最重要的意义就是通过同一个历史的溯源来“建构文化上的认同”,只是很多历史学家害怕承认这一点,担心一旦承认了这一点,历史学就再也不是“科学”。芭芭拉·塔克曼正色说,不要幻想历史犹如科学,“如果历史是一种科学,我们应当能够掌握它,认识到它的情况,制定它的模式,知道明天将要发生什么事。为什么我们不能?答案在于我称之为不可知的变数(unknowable variable),也就是人”(307页,原文是1966年10月在芝加哥历史学会上的演说)。可是,正是因为有这种不可知的变数,历史有着它永恒的魅力,它不像科学那样简明有序,不像文学那样纯属想象,尽管想象对于历史也很重要,“想象之于诗人犹如事实之于史家。史家判断力之运用在事实的选择,其艺术在事实的排列,他的方法是叙述,他的主题是人类过去的故事,他的功能是将人类过去的故事公之于众”(37页,原载《纽约时报·书评》1964年3月8日)。

不过,尽管如此,历史学家仍然要辛辛苦苦去收集资料,重新恢复历史的细节,她说,“所有原始资料中最原始的是未发布的资料:私人的函札、日记或报告、命令等,再就是政府档案库的文电。这些未发布的私人和官方的原始资料具有相当的直接性和亲切性,二者当可揭露知名人物的片断并可使事情的细节显得像真的一样”(18页),也许历史就会从这些丰富的文献和具体的细节中自行折射出来。

(2002年2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