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

陈毓贤
《洪业传》

《洪业传》（台北：联经出版事业公司，1992）的作者陈毓贤女士是加州大学艾朗诺（Ronald Egan）教授的夫人。刚好一个月前，他们也因张隆溪之邀请到香港城市大学来，我们曾在尖沙咀一家饭店一起吃饭聊天。有趣的是，竟然很快就看到了这本书，因为与作者有一面之交，所以看起来似乎多了一份亲切感。

据序文说，此书是与洪业多次采访和交谈的记录，又参考了很多书信和档案，正如作者说的“百分之八十完全根据洪先生的口述”（序，3页），所以，有几段有关历史学方法的记载可以当做学术史资料。在120页，记载了洪业对大学学科的想法，他一方面希望把“中国经几千年积累的学问挤入大学课程的框架里”，一方面觉得“把它笼统归入一个国学系太难令人满意了”，所以，“他相信把先人知识分为语文、数学、科学、人文四类，人文下中国文学应自成一门，而中国的考古、艺术、历史、哲学、宗教等科目，都该与西方的这些科目相互结合，一起教”。176页，又记载“洪业训练未来历史学家的最主要的工具是它的历史方法课，他请了一个图书馆小职员每星期天到市场去买废纸，这些废纸中有日历、药方、黄色读物、符咒等等”。115页，又在晚年回忆中，他说他当时的历史方法课上，要先灌输他们一种历史感，“第一，要他们在一周内缴出一篇作文，题目是《我是谁》，内容包括姓什么名什么，有没有别的名字，何地人，父母在不在，干哪一行，祖先中有没有杰出的人物，家族渊源如何，有没有族谱。第二，要他写一篇出生地的历史，何镇何市，住宅的由来如何，有没有看过地契，房子建立多久了，在家中多少年。这对文件的处理是很好的训练”。

后面说的这种训练方法很有趣，只是这种题目，今天却不敢出给学生，原因是可能会侵犯西人所谓“个人私隐”，接受西方学科制度和科学方法的洪业先生，可能只能在中国任教时出这种题目。

（2002年2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