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求长生，但求无憾

眼下，天上惊雷滚滚，数千道闪电如同银蛇一般缠绕一起，撕扯着夜幕之下的水神老头，那水神老头也不惧畏，先是为锦凌湖降了一层蓝色守护层，而后竟用干枯的手打退了万千道天雷，要知道，这天雷乃是至阳之物，一切阴晦邪祟只要是劈着就会烟消云散，多少年的道行都会化作虚无，即使是神仙，也会如此。

那雷声依旧不停不歇，道道闪电更加迅猛，一时间天若白昼，甚至有零零散散的闪电，劈到湖面四周的林子里，火星四射，大火不止，天上的雨师见状降了雨，这雨又不同于平常的雨，伴着大风，如同银针一般刺人筋骨，纪云连忙运转体内真气跟度顾卿躲在安全的地方。

那水神老头不慌不忙，抬起干枯的手，凭空用力，往上一举，天空中的黑云上赫然出现一个手印，只见风雨雷电被掀了个跟头，那条巨龙见状，也不在一旁观瞧，一个猛子扎了下来，只见龙头堪比一座大山，身上鳞片宛若金子雕刻的一般，金灿灿的晃眼，张开可了大口，冲向锦凌湖，这锦凌湖甚至不够巨龙一口的。

那水神冷哼一声说道：“你我也是一同打过仗的，没想到……”

话未说完，水神老头双手幻化，无比巨大，竟抵住巨龙的上下颚，那巨龙一时不得动弹，只得摇晃着尾巴，远处山头被齐刷刷的扫平，到处乱飞山石。水神用力一吼，将龙头往旁边一扔，那龙头顺势一飞，又腾上云层里，消失不见，而后传来一个声音说道：“水神苗候，你不为这锦凌湖的生灵着想么？”

原来这蓝色的守护层，在刚才天雷的反复击打之下，裂开了口子，如果再折腾下去，这锦凌湖不光水族会死，搬山力士说不定会填平这锦凌湖。

眼下，水神老头正分神，电母瞅准时机，一道闪电劈了下去，好似毒蛇一般，但不是劈向老头，而是缺口处，老头明显心里慌了神，竟用身体来挡，一声惊雷过后。那水神老头已经是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纪云他们看的有些心急，说实话，刚才水神老头明显放了水，眼下这么折腾，看样子是打算拼命。

水神老头看着湖里的生物说道：“我在这里，将近万年，如若一去，便不再复返，道行虽说不易，缘分更是难得”说罢又看着天说道：“这天条，即是天道，我今天逆天而行，此命休已，但求无憾。”

水神老头原地打坐，口中念念有词，纪云他们以及天上的人都听明白了，这是调动自身全部真气、道行，基于一掌的禁术“五行玄蕴”。此术基于一个人的道行深浅，发出去时则会威力增大一倍，但是自身道行全无，灵气尽失，一般人暴毙而亡，不然也会是手脚皆断，神志不清的废人。

天上的风雨雷电皆退回云层，那老头也不管这么多，伸出干枯的手直直向上，打出了自己一万多年的道行。

一时间金光冲天，十分扎眼，几乎睁不开眼睛，更没想到，一掌下去，竟将厚重的云层打散，而后光柱径直冲上天庭，打在了天庭基座上，一声闷响过后，一切归于平静。

再看向湖面，依旧是风平浪静，和之前并无两样，只是少了老头。

天上的雨师见状，便驾云飞了下来，跟度顾卿和纪云拜了一拜，这两人回过神来，回了礼，雨师说道：“几位可无恙？”

纪云说道：“没什么事，这……”

“啊，因为这水神多次违抗天庭命令，横行无礼，冲撞过往诸神，本来是上天庭审审，谁承想，他就是一个老顽固，冥顽不化，眼下竟耗费万年道行，只为了打天庭基座，天庭被打的晃了晃，估摸着我等回去还得挨批评呢。”那雨师说着便拜了别，随天上的众神回了天庭。

纪云看着天上渐渐消失不见的风雨雷电，发着呆，雨还在希希两两的下着，宛若一个小孩子在抽抽搭搭，他是怎么了，是因为什么哭了么。

突然他像想起什么似得，从怀中掏出了封印的圆球，这圆球好似水晶，但其实是真气包裹着锦凌湖的水而成。眼下两人回到了妫画等人所在的地方，这几个人竟相拥入睡，好似刚才没有发生过。纪云掀开马车的帘子，扶苓消失不见了，纪云刚想去找，却听得远处，一只长笛悠悠奏响，时而缥缈，时而悠长，纪云赶了过去，四处寻找，这时，一滴滚烫的水滴打在纪云脸上，扶苓正依靠在树梢之上，看着平静的锦凌湖。

扶苓说道：“如果不是我，会不会没有这些事。”

“你都看到了？”纪云问道。

扶苓没有搭话，想要继续吹笛子，却没有之前似得那样婉转悠长，断断续续的，好似抽泣，纪云想拍拍扶苓的肩膀，也想要说什么，但不知道怎么如何开口，忽然草丛里动了动，那条横公鱼钻了出来，纪云见状摆好了架势，那横公鱼却没有要打的意思，只说一句话：“那颗水晶球呢？”

纪云没听明白，忽而想到水神老头的宝物，便将那圆球掏了出来说道：“是这个？”

“对，”那条横公鱼摸着这颗所谓的“水晶球”，竟在眼中泛起了泪光，抬头看一眼扶苓说道：“谢谢。”

扶苓和纪云不知道说什么好，那横公鱼又继续说道：“其实这一切都是水神大人的意思……”

他本也是上古时期一条横公鱼，一位得道的人在锦凌湖修炼，给了他一颗仙丹而脱胎换骨，而后他又随这位得道之人学习天地之道，学了三千年，最终成了这里的守护神——水神苗候。

而后蛮荒战乱，暗无天日，苗候接受师傅的授命，镇守于此，后来传来他的师傅入了魔道，被天庭诛杀的消息，苗候闭关不见，用洛书河图以及八卦阴阳之法，想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算就是两千三百多年，出关以后他就变了很多，这里的土地和山神都被他打伤，赶走。天庭念在苗候有战功就放过他，剥夺他的自由，让他一辈子不能出锦凌湖。

出不出锦凌湖又有什么不一样呢？他潜心的修炼，保水族平安，有一天，天庭降旨说是有特遣之人来此，一切顺从。那天，苗候出奇的和天庭来使聊了很久，将其送走以后，就召集水族说道：“我已经练成天道大法，但还需要一个人”

苗候派一个横公鱼，趁着夜色偷遁龙柱，而后的一切都自然而然的发生，苗候为什么会这样做，他的那一掌震的，也许不是天庭，而是别的什么。

纪云看着横公鱼手里“水晶球”，里面似乎有一条鱼，转来转去的，不慌不忙，好像还有难以捉摸的冷笑。

横公鱼带着“水晶球”告别了一行人，妫画看着四周一片狼藉，有些茫然，原来昨天纪云和度顾卿刚走，妫画、道一以及月蓝凝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几个人收拾行囊，月蓝凝面色沉重，她听到这里的动物唱着悲伤的歌，扶苓也始终没有说话，只是赶着马车，道一也是如此，他昨天做了一个梦，一个倔老头，要打碎天庭的大门，最后被一道闪电打散，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妫画见众人如此，心里虽然纳闷，但是也知道不能多问，只好缓解气氛，说道：“马上就到苏玉城了？”

前面的度顾卿听见了，知道妫画什么意思，也就顺势说道：“啊苏玉城，苏玉……好像一个人名呢？”

“对，就是一个人名”妫画说道：“苏玉是将军，边界骚乱不断，朝廷派他去镇守边疆，神勇无敌，战功累累，所以就把他的故乡叫做苏玉城。”

“这么文雅的名字，是个将军？”纪云也参与进来。

“一个大将军，反正特别厉害，我小时候见过，他人长得也特别英俊……”妫画说着就收不住了，苏玉怎么怎么好。还老些带稀奇古怪的东西给自己，纪云一脸坏笑的看着度顾卿，度顾卿没搭理纪云，反而问道：“那他现在还在边疆么？”

妫画一下子就沉默了，而后说道：“死了。”

道一原本就有些委屈的感觉，一听死了，就更加难受起来，先是抽抽搭搭，而后嚎啕大哭，扶苓见道一这样，也跟着哭了起来，妫画和月蓝凝互相看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前面马车里的纪云急忙窜了出来，用一块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布给扶苓擦着眼泪，边擦边说：“神仙的眼泪，难得，难得……”

扶苓气不打一处来，蹬了纪云一脚，纪云没有站稳，向后退了一步，一下子跌在马屁股上，扶苓见状，不禁噗嗤一乐，纪云说道：“诶，还是笑着好看。”

“你说什么？”妫画问道

“我说”纪云凑到扶苓旁边，说道：“我说，还是马屁股好看。”

几个人打打闹闹，一路赶到苏玉城，和别的小城一样，三十六行也倒是齐全，热热闹闹的，纪云一行人打算在这里待上一两天，听妫画说，这里有一座山，山上庙里有只挺有意思的鸟，羽毛艳丽，能念经书，还有一个关塘湖，风景很好，几个姑娘谈论着待会去哪儿，一旁的店小二说话了：“各位，头一回来这吧，这里风景真的特别好，但是记住这里的规矩：晚上子时，千万，千万，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