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湖口·文艺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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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民间故事及传说

鸟杀

光绪二十四年,鄱阳湖沿线大旱。禾苗干枯,野无青草,民多殍亡。

江西巡抚紧急上书求助。朝廷下旨,命江南安庆府调运漕粮一万石,分装二十漕船驰援九江府赈灾。

负责押送粮船的是安庆府漕标运千总白献祠,除二十艘运粮漕船,白献祠另乘一艘铁舰,率二十名绿营兵开道。浩浩荡荡,日夜兼程溯江而上。

湖口骆知县早得到探报,这天一大早,他就率队在石钟山旁恭迎。此时正值深秋,湖面上飘浮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白献祠令船队拢岸,也不下船,只站在船头双手抱拳,喊道:“骆大人,恕在下无礼!公务在身,容不得耽搁。”

骆知县见状,忙登上一艘停在岸边的小船,亲自将早已备好的酒菜送到白献祠船上,说:“白大人为救我等于水火,沿途劳顿,卑职感激涕零。”

白献祠摆摆手说:“你我都是为皇上效命,不必客气。且留下四船粮食以救湖口之急,我等还要前行送粮,就此别过。”

骆知县迟疑地说:“白大人,是否让我属下捕盗营卓捕头带些捕快随行护送船队出境?”

白献祠眼睛一瞪,问:“怎么,辖内不太平么?”

骆知县支吾:“一向很好。只是因近年天灾不断,境内湖上才生出了两大祸害,恐怕白大人不提防。”

白献祠重重地“噢”了一声,说:“那倒要说来听听。”

骆知县说:“此去必经我县的鞋山。此山方圆不足一里,无甚人烟,却四面环水,非常险峻。山中一直盘踞大量苍鹭。太平年月,这些苍鹭主要以湖边滩地的小鱼小虾和野生植物为食,有时也袭扰过往商船、渔船,但只要过往船只过山时,备上一些谷物或吃食,边走边抛,便可保无恙。只是今年大旱,湖滩可吃之物几近枯竭,而过往船只上的人有的连自己都没得吃,哪有多余的喂鸟,才发生了几起群鸟伤人事件。因此,过往渔夫、商贾将那些苍鹭称之为湖上一害。”

白献祠闻言,哈哈大笑道:“这倒有趣,那些鸟儿也知道占山为王了。但我有如此众多粮食,还怕喂不饱它们?无妨,无妨。”

骆知县连声:“那是,那是。只是提醒大人。”

白献祠接着问:“那还有一害呢?”

骆知县说:“自去年开始,有一伙贼人聚啸湖面,达六十余众,为首者叫马占帮,四十出头,外号‘马屠夫’,杀人不眨眼。这些湖盗以地广人稀的屏峰湾磨旗墩为老巢,经常出没在鄱阳湖上,抢劫过往渔船和商船。卑职虽多次组织清剿,无奈他们利用水上复杂地形,一次次均得以逃遁。”

白献祠愤慨地说:“大灾当前,这等鼠辈,竟如此猖獗。如若被我遇到,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骆知县说:“大人还是小心为是。我属下卓捕头与贼人多有交锋,深知其习性,还是让他率人随行护卫吧。”

白献祠摆手:“不必,我这次专门带了二十名火器营的兄弟护卫,还怕他们几个毛贼。”

骆知县无奈,只好说:“既如此,在下也不耽搁大人时间。恭祝白大人一路顺风。”

白献祠一声令下,铁舰之上响铳三声,船队“哗啦啦”扯帆离岸。

船队进入鄱阳湖腹地,周遭雾气腾腾,仿如人间仙境。

突然,船舷持单筒望远镜观望的副将报告:“白大人,前方急转弯。”

白献祠凝神一望,前方七八十米处,有一山丘蜿蜒着伸入湖中,使得湖水在这里蓦地拐了一个大大的弯。正常情况下,船队应及早转入湖中行驶,绕过弯道。但因今日雾气太重,到了近前才发现这一情况。

此地是距湖口县城十几公里的一处水域,叫大洼口。湖畔的雁列山有两处山脊如椅背扶手伸入水中,从而在其中形成了一片平坦宁静的港湾。

白献祠急忙下令:“船队偏航,绕过此山。”在领航铁舰的带领下,船队开始缓缓转向,但因船队已临近前方山丘,一时也只能贴着山丘缓缓前行了。

过了山丘,视线才重新开阔起来。朦胧中,只见前方有两只渔划子正横亘水面,一船一名精壮的男子,两人均光着上身,戴着斗笠,正拉开一张长长的网片在下网捕鱼。

有兵勇在船头叫道:“喂,见了赈灾船队还不快闪开,找死呀。”

没想到,那两渔民却无动于衷,仍然不紧不慢地扯着网片。铁舰避让不及,直撞在横在湖中的网片上。几乎同时,那俩汉子一跃而起,跳入水中。

缠在船头的网片虽被撞得支离破碎,却仍然牢牢挂着,令船几乎停止不前。看来,网片两头是用木桩固定在湖底的。见状,白献祠暗叫一声:不好。正要下令全速冲过去。突然听到凹进去的港湾内一声铳响,接着一片喊杀声,冲出十几只渔划子,每船之上均站着三四个赤裸上身、手持钢刀或梭镖的汉子。

“有埋伏!保护粮船。”白献祠大喝一声。无奈事出紧急,距离又太近,船上兵勇尚未反应过来,那些湖盗已经冲到近前,一个个龙腾虎跃般上了铁舰,双方展开了肉搏。此时火枪根本无法发挥作用,湖盗又凶猛无比,兵勇虽奋力反击,终是寡不敌众,纷纷被砍杀毙命。

白献祠手持火枪,连连射击,一连打倒三四个湖盗。突然从铁舰后方冲上一人,满脸横肉,胸口全是浓黑的毛,来人叫道:“白千总,我马占帮也是实属无奈,借你的粮食给兄弟们活命的。投降吧,我可保你不死。”

白献祠才知道,这帮湖盗正是骆庆章告诉他的马占帮一伙。白献祠双眼喷火,抬手朝马占帮扣动火枪扳机,只听“咔哒”一声,却没了火药。马占帮哈哈大笑起来,持钢刀就冲了上来。

白献祠扔了火枪,从腰间拔出钢刀迎敌。此时他身边已围上了大批湖盗,这些人如若群攻上来,怕是自己要被活捉,遭其羞辱。眼看大势已去,白献祠拼尽全力,一招“秋风扫叶”逼退马占帮,仰天长啸:“想我白献祠带兵纵横驰骋多年,没想到今日遭尔等贼人暗算,于心不甘呀。罢,罢,罢。”连叹三声,他举刀朝颈脖一抹,一股鲜血喷涌而出,人栽入水中。

马占帮见得手,狂笑起来,他得意地叫道:“弟兄们,有了这十几船粮食,够我们度过今年的大灾了。”群盗挥舞刀棒,“呵、呵”欢呼。

这时,有两名湖盗抬来一年轻人,此人不足三十岁,双腿俱无、清瘦冷峻。上了铁舰,断腿人大声说:“马帮主,此非久留之地,让弟兄们赶快起帆,速回磨旗墩,小心被卓岱带人来缠住。”

此人正是马占帮的师爷,叫沈麻桑,他原是江桥兰亭岭的私塾先生,只因三年前他年轻漂亮的媳妇与人偷情,愤怒之下他连夜摸入奸夫家中,将奸夫和老婆砍杀床上,并一把火烧了奸夫房子。后在官府通缉下,才落草为寇,投奔了马占帮。

去年腊月,马占帮为了帮他在屏峰村的小老婆过生日,连夜带着沈麻桑等七八个兄弟化装上岸。不成想走漏消息,捕盗营捕头卓岱率二十名捕快在笑仙涧设伏。那一仗,马占帮所带弟兄全被打死,混战中,沈麻桑冒死扑在马占帮身上,护住了他。而沈麻桑双腿却被乱刀砍断,昏死过去。侥幸脱险后,马占帮将沈麻桑视为救命恩人,尊为师爷。

听沈麻桑提到卓岱,马占帮恨恨地说:“我与卓岱誓不两立,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沈麻桑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务之急,还是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马占帮听从地下令:“弟兄们,扯呼。”

很快,众湖盗训练有素地分上粮船,重新起帆,顺风冲进了鄱阳湖深处。

马占帮命人端来一方小桌,拿出骆庆章送给白献祠的酒菜,和沈麻桑等几个首领坐在铁舰船头,有滋有味地吃喝起来。

马占帮饮下满满一杯酒,兴奋地说:“还是师爷神机妙算,及时派人探得粮船消息,我们才有今日收获。”

沈麻桑叹口气说:“按说,朝廷赈灾的粮船是万万劫不得的。只是,这大灾之年,如果我们没有粮食,怕也是难支撑几天,到时即便不被卓岱剿灭,恐怕也要饿死。”

马占帮说:“师爷何必多虑。此等荒年,有吃的就是爷。要我说,今天就应该在石钟山脚埋伏,如今被那姓骆的得去了四船粮食,实在可惜。”

沈麻桑说:“那卓岱的捕盗营不可小觑。今天是大雾帮了我们的忙,不然我们就是过鲤鱼嘴都困难。如今,还是趁雾散之前,越过鲤鱼嘴,早回磨旗墩才是。”

马占帮说:“好,好,喝酒,喝酒。”

骆知县得到粮船被劫的报告,如雷轰顶。他连快召集卓岱等人乘船赶到大洼口,望着漂浮的尸体,不由长叹:“白献祠不听苦劝,一意孤行,才有如此惨祸。”

卓岱说:“骆大人,我估计又是马占帮一伙所为。只因今天湖面雾气太重,才让这帮盗贼得以逞凶。”

骆知县看看满湖大雾,知道追也无益,心急如焚。他问道:“卓捕头,你看我们该如何应对?”

卓岱说:“我即刻率捕盗营的兄弟骑马抄小道赶到鞋山附近的鲤鱼嘴,那是湖盗返回老巢的必经之地。在那里守候,或许还有一线胜算。”

去年,骆知县争得九江府下拨两门火炮给湖口县,卓岱将其安放在鲤鱼嘴,并派了二十名捕快负责守候。正因为有那两门大炮的威慑,湖盗一般不敢越过鞋山湖到城区附近水域作案。

骆知县说:“我随你们同去吧。无论如何,一定要把粮船夺回。”

马占帮一伙由于远程奔袭,现在虽紧赶慢赶,拼命逃窜,但接近鞋山湖水域时,已近晌午,雾气开始散去。

沈麻桑有些着急,说:“马帮主,让兄弟们加快速度,争取在雾散尽之前过鞋山湖。要知道,鲤鱼嘴那两门火炮可是威力无比。”

马占帮点点头,说:“师爷言之有理。只是弟兄们一路疲惫,想加快速度怕是也难。看来也只有硬闯鞋山湖了。”

沈麻桑说:“如此一来,就暴露了是我们劫的粮船。”

马占帮问:“那师爷有何高见?”

沈麻桑说:“我看只有如此这般了。”

沈麻桑一番安排,马占帮听得连连点头,说:“师爷不愧是读书人,此计甚妙。”

很快,粮船队就进入了鞋山湖区域。雾虽然没有散尽,但朦胧之中,水中的鞋山、岸边的鲤鱼嘴都隐约可见。

果然,鲤鱼嘴上有人喊话:“湖上的船队听了,速靠岸来,接受检查。不然,我们开炮了。”

此时,马占帮身穿绣着犀牛的千总官服,头戴阴纹镂花金顶站立船头,端着架子骂道:“你们眼瞎了吗?我乃安庆府漕运营运千总白献祠,奉朝廷之命,押运粮食赴星子、都昌、鄱阳等地前去救灾。”

岸上人问:“你们可有过关文书?”

马占帮叫道:“刚才在县城已交与骆知县验看了。现在公务紧急,恕我等不能拢岸接受检查。”

岸上捕盗营的人听马占帮这样说,又见他身穿官服,而船队上其他人都是一副兵勇打扮,也就不敢再追究,只是叫道:“那祝白大人一路顺风了。”

马占帮站立船头,哈哈大笑:“谢了,本大人一定一路顺风。”

船队很快驶离了鲤鱼嘴。

原来,沈麻桑想到过鲤鱼嘴时,捕盗营必定会盘查。于是,他令人在铁舰内找出几套官服,让马占帮冒充白献祠,另外找几个湖盗扮成官兵站在船上。这一招还真管用,守踞鲤鱼嘴的捕快们果然上当。

几位帮首重新坐在船首,继续饮酒。船队开始沿着鞋山绕行,鞋山前窄后宽,山崖陡峭,仰望过去,眈若虎视,蚴如龙踞。马占帮脱离险境,心情愉快,吩咐每船拿去一坛好酒,一时,十几艘船上猜拳喝酒,好不热闹。

许是受吵闹声惊扰,鞋山之上突然传来两声“哇唿”的鸟叫声。只见一大一小两只苍鹭从绝壁飞起,慢慢往船队俯翔而来。

湖盗们都认得此鸟,纷纷叫道:“‘乞食鸟’来了。”沈麻桑连忙说:“马帮主,快令人投食过去。”水上人叫鞋山苍鹭为“乞食鸟”,因为这种鸟喜欢栖息在鞋山东南面的悬崖峭壁间,终年在鄱阳湖上空与回旋的南北气流搏击,善于高低飞翔,喜追逐渔舟、往来商旅。

谁知马占帮酒喝多了点,他不但不叫人抛食,反而拔出一把缴获来的火枪,嘴里说着:“来得好,我正要试试这火枪的威力。”抬手就是一枪,“砰”得一声,正好命中那只较小的苍鹭,顿时,一片白色羽毛天女散花般在空中飘荡,苍鹭惨叫一声,垂直着落入了湖中。另外一只大点的苍鹭跟着发出凄厉的号叫,迅速拔升,“嗖”地飞到了鞋山山顶,开始围绕着鞋山“哇唿、哇唿”叫个不停。

沈麻桑慌张地大叫:“帮主,快,快叫弟兄们做好准备,防止群鸟来袭。”

马占帮看着枪口冒出的白烟,哈哈大笑:“师爷何必紧张,我等有火枪在手,怕什么。”

马占帮一伙刚离开鲤鱼嘴,骆知县带领卓岱等三十多名捕快骑快马赶到。卓岱连连跺脚:“我等慢了一步。”

骆知县说:“如若船队过了鞋山,水面开阔,水路四通八达,再想追到盗贼,怕是比登天还难。赶快备船,我们沿湖从鞋山北面绕过去,争取截住船队去路。”

卓岱迟疑:“骆大人,捕盗营的人惯于在岸上作战,在水上不一定是这帮湖盗的对手。再说,过鞋山,还要防着山上的苍鹭袭击。”

骆知县大义凛然地说:“我等身受皇恩,在此大灾大难面前,哪有许多顾虑。就是拼上一身性命,也要把粮食夺回来。”

卓岱深受感动,说:“大人临危不惧,我等哪还会退缩。来人呀,全体上船,往鞋山进发。”

很快,八艘小船,载满捕盗营的捕快,急驶而去。

进了鞋山,突然听到一声枪响,接着见一只大型苍鹭在山顶盘旋惨叫。卓岱叫道:“骆大人,定是那帮湖盗开枪袭鸟,天助我也。”

马占帮正手握火枪沾沾自喜,并端起一杯酒要喝。突然间,鞋山四壁“呼啦啦”飞出许多苍鹭,遮天蔽日,白花花一片,朝着船队扑来。

马占帮大惊,叫道:“快,弟兄们,操家伙。”可是哪里来得及,这些鸟如砸落的雨点般,在那只巨大苍鹭的率领下,不管不顾地冲向铁舰和粮船上的每一个人。湖盗们开枪、用刀砍、棍打,可是杀死一只,又有无数只扑上来,防不胜防。湖盗们有的眼珠被啄出,有的身上被鸟啄得血肉模糊。

最近,鞋山附近过往船只甚少,有过往的船只也很少投食,这些苍鹭都快饿疯了,加之马占帮打死领头的苍鹭,更是激起这些鸟的野性。平时并不轻易伤人的苍鹭今天如同疯了般,纷纷扑上一个个鲜活的人体,饕餮起来。

马占帮的火枪很快没有了火药,又来不及填充。而那只领头的苍鹭一直盯住了他,不停地冲向他,一下把他的左眼珠啄出,疼得马占帮“呦嚎”大叫一声,跌倒在甲板之上。舱内沈麻桑爬着拉开舱门,叫道:“马帮主,快进舱来躲避。”

马占帮忍痛连连翻滚,滚进舱内。没想到,不等沈麻桑关上舱门,那只大苍鹭带着一群鸟也随之飞入舱内,对着两人啄个不停,沈麻桑用双手爬着再次扑到马占帮身上。有更多的鸟挤进舱内,粘在两人身上猛啄,很快沈麻桑半截身子被鸟啄食得只剩下白骨,而马占帮露在外面的双腿也只剩下两根腿骨了。

远远地,骆知县等人目睹如此惨状,连连摇头。卓岱拿起一根火信,点着抛向空中。岸上鲤鱼嘴的捕快得到信号,朝着鞋山方向连发两炮,震耳欲聋中,那些盘旋的鸟儿受到惊吓,“哗啦啦”散开,又渐渐分头落回到了鞋山绝壁上。一时,湖面除了船上湖盗的哭嚎声,又恢复了平静。

卓岱指挥捕快将船快速划向粮船队。经检点,除湖盗和船工或死或伤外,十几船粮食只有少量被鸟啄食,大部分尚且完好。骆知县暗暗庆幸,他和卓岱一起登上铁舰,令人将未死的湖盗抬上小船,运回县城救治。当有人从舱内抬出马占帮时,马占帮由于失血过多,面色惨白,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骆知县双目圆瞪,怒斥道:“贼人,有道是‘自作孽不可活’,这些年,你在鄱阳湖上打杀抢夺,破坏本县治安,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如今,你居然不顾那么多灾民在等着救济,冒天下大不韪杀害护粮官兵,抢劫救灾皇粮。你这种人死一万次也有余。”

马占帮呻吟着说:“我死有余辜,但求速死。二……二十年后,老子……又……又是一条好汉。”

骆知县“呸”了一口:“你这等贼人但愿永世不得翻身,我在此要为被你害死的乡亲,还有白千总和那些护粮官兵主持正义。”说完,骆知县抬头示意卓岱。卓岱早手握钢刀咬牙切齿站在一旁,得到命令,手起刀落,马占帮顿时人头落地。

清理完现场。骆知县吩咐卓岱:“卓捕头,此批救灾粮关系到鄱阳湖上游沿线几个县百姓的性命。我命你,带上捕盗营弟兄即刻启程,负责将粮食押运过去。”

卓岱叩头领命,带着捕快们起帆前行。

看着船队渐渐驶远,骆知县独自站在一艘渔划子上,泪水横流,仰头叫道:“皇上,我骆某有负圣恩,不能治理好一方,为君分忧,造成辖内盗贼横行,害死了白献祠等许多官兵,深知罪不可恕。所幸粮食终于追回,我也可以死得瞑目了。”说完,他捡起船上一把火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当卓岱的船队刚拐过鞋山,进入浩如烟海的湖中时,身后远远地传来一声枪响,再次惊飞起一群苍鹭在鞋山上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