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小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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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胡二妹

胡二妹是胡一哥的妹妹,一位漂亮的山村姑娘。胡二妹的美是没有雕饰过的那种原生态的美,那种美会让你只专注欣赏和呵护,而没有非分和邪念的蛊惑;不像城里的女人,美丽是现代化物资堆积出来的,男人对她的欣赏是情欲占了绝大部分。胡二妹的周身散发着令人痴迷野花般的体香,与你说话时嘴巴散出的味道都是清新绿色,不像城里的女人,远远就能闻到让人窒息的香水味,满嘴巴都是用口香糖清理过的。

胡二妹被我看得不自然了,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着,说老师,干嘛总看我啊。我笑了,说,我不是看你,我是看到了久违了美丽。胡二妹说,我不美,城里的女人才美哩。我告诉她,她的美是创造的美,城里女人的美是复制出来的。二妹听不明白,但是知道我是夸她,羞涩地笑了,白玉米一样的牙齿整洁饱满。

二妹是胡一哥的妹妹,胡一哥给我们杂志社写过小说,我是他的责任编辑。在僻壤的山村,报社和杂志社在农民心中是很神圣的地方,从神圣的地方来的人也都是很神圣的人。二妹晚上竟然要以身相许,报答我对他哥哥的恩情。虽然二妹被我劝走了,但二妹哭了。

山村的早晨和它的夜晚一样的幽静,增加了的是更多的鸟鸣。村子脚下,一条山溪玉带般弯弯曲曲流向山外。我来到山溪边,看到了正在溪边洗衣服的二妹。二妹穿着一件蓝底白花的夹袄,把长辫子盘在脑后,婀娜的身姿有节奏的轻盈晃动,莲藕般的手臂熟练地拧着衣物,衣物上的水珠珍珠般闪着光泽撒落溪水中,真美。二妹见到我,羞涩地笑笑,看得出,她还有些不高兴。我蹲下身子,举起澄澈的溪水,痛痛快快地洗了脸。

多么柔顺的一条小溪啊。我蹲在二妹的身边。二妹递给我一条毛巾,拢拢额前的刘海,说,要是遇到暴雨山洪,山溪跑起来吓人哩。二妹告诉我,她父母因病去世的早,她是跟着哥哥长大的。哥哥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妹妹身上了,快30的人,还没有张罗媳妇。二妹说,她10岁那年夏天,山里下着暴雨,雷电满山的劈。她急病发烧,浑身烫得像刚烤出的山芋。哥背着她去镇上的医院。小溪已经变成了一条翻腾的青龙,木桥早被冲得没有了踪影。太危险了,她哭着劝哥哥不要去医院。哥哥把一根绳子系在腰间,另一头捆绑在溪边的一棵大树上,对妹妹说,待在家里只有等死,要死咱也死一块。哥哥紧紧地抱着二妹,不知被洪水冲倒了多少次,身上不知被山石磕碰划伤了多少处,终于渡过了山溪,把妹妹送到了医院。医生说,再晚一点,小姑娘的命就保不住了。

二妹说着还是显得激动,为了哥,我做什么都值。二妹是在说昨晚的事吧。

我说,就是为了报答哥哥,那样做也是不值得。二妹认真起来,停下手中搓洗的衣物,说,值得,咋不值得。我从来就没有看到过哥是那么的高兴。那天,哥拿着你们出的那本书,高兴得满村子跑,晚上请了全村的人到家里喝酒,哥给村里人读他写在书里的小说,哥从来不喝酒的,那天他喝得都吐了,说你就是他的大恩人。我说,我是编辑,就是专门负责给人看书稿的,这是我的工作。小说是你哥写的,那是你哥哥的本事。二妹说,我哥说了,没有你的帮助,他长不了本事。

我摸出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

二妹瞥了一眼我的手机,用手指着远处说,那玩意在山下不好使,要打电话得到山头上去。

我说,那你哥是怎么接我的电话的?

也是要到山头接的。山顶有个看林的人,他的手里有你拿的那种电话。我哥说老师要在电话里辅导哥写小说,哥就扛着一袋核桃去找看林的人,哥给你留的号码就是看林子那人的。

是吗,怪不得每次给胡一哥打电话,都要等上好长时间。

我问,看林子的人怎么通知你哥去听电话呢?

二妹说,看林子的人有个铜锣,他敲锣,我哥就知道了。

我觉得挺有意思,用古老的击鼓传花的形式与现代化信息融合到一起,显示出山民的智慧呢。

正说着话,隐约听到了咣咣的敲锣声。我问,这是不是叫你哥哥哪?

二妹收拾起洗好的衣物,撅起红润的小嘴,说,不是。晌午,我给你擀豆面条吃。

我回到院子里,看到蓝底白花的小袄在山间往山顶上移动。

二妹回到小院时,满脸的不高兴。我故意逗她,二妹,是不是去会相好的了?

二妹杏眼一瞪,呸,他才不是我的相好呢。

不是相好,还跑那么远去看人家啊。

二妹用力地揉着面团,说,自从看林的人让我哥听电话,他就提条件,要我也去陪他说话,他说,整天一个人,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好像明白了,刚才那锣声是叫你的?

是,叫我哥叫我的锣点不一样,你听不出来,哥也不知道。

这个看林人倒蛮有意思啊。

二妹脸红了,说,看林人,不老实,有时就搂住我亲我的脸,还动手摸我的胸脯。为了哥,我忍了。

吃过饭,我与胡家兄妹告别,又听到山头传来声声铜锣声。走过胡家兄妹的视线后,我拐道向山头盘走,我要去会会这个看林人。